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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 我家并非名门贵族，也就没有仆人的存在了，自然也没有“抓周”这样的情趣。我小学的时候，某天，看见电视上这样演着：穿大褂的老爷和红色旗袍的少奶奶，少奶奶的胸前别上一枚精致的翡翠胸针，周围立着一个仆人，叉手弓背。其间有一个周岁大小的男孩，在一只漆盘里拣选一件东西，以卜将来志向所趋。漆盘里循例摆着一支笔、钱物之类。他缓缓抬手，大人们顿时呼吸急促，目光犀利。顿足之间，男孩秀小的手指上已经缠了一串佛珠，是的，他就是小济公。老爷赶忙夺走佛珠，口中念叨：“家门不幸，家门不幸。”仿佛已预视到男孩成人后出家的举动，这九脉单传的香火如何续燃。一旁的少奶奶吓得华容失色，仆人也战战兢兢地不语。 老爷的担心让我感觉非常诧异。“抓周”无异于抓饼来吃，甚至比崇拜土菩萨更加愚昧，何故如此信服，倘若真的可以实现的话，大凡在漆盘里放置几把形态各异的笔或是几枚面值不一的钱币，这样，无论抓到何物，将来必定是大文学家或是银行家之类。 后来，我跟妈妈打趣说：“妈，我也要抓周。” “你已经如此大小了，抓周不会灵验了。你周岁的时候，我倒是有过给你抓周的念头，后来繁重的家务把这事抵下去了。而你奶奶似乎更喜欢崇拜木头偶像，三天就往庙里跑，烧的香火比吃的饭还多。”母亲说，“如果现在给你抓周，你会抓什么？” “钱——”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母亲摇头道：“你们这一代的人……拜金主义。”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拜金主义”这个词，经由母亲口出，却显得苍凉。其实我说“钱”并非自己喜欢钱，我从小没吃过苦——小苦虽然经历了一些，和人家真吃苦的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不知道钱的坏处，只知道钱的好处。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城楼。 我家不及贵族，却也近小康，所以平日衣食无忧、学费、医药费、娱乐费等，全不用操心，可是自己手上从来没有钱。即使在年末，那厚实的压岁钱也照例在晚上缴还给父亲，他说小孩子不能太早接触过多钱，当时我并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想到反抗。因为我也觉得太多钱对我无用，只要每日有点小钱买零食就行了。现在想起来，当时的自己竟如此单纯，容易满足。直到十四五岁我没有到大百货里买东西的经历，没有习惯，也就没有欲望。逢年过节添置衣裳全由母亲包办，真是衣来伸手呵。十七岁那年，我主动要求母亲给我买一双皮鞋和一件皮衣，并跟随母亲来到百货挑选。我第一次看见了如此琳琅满目的商品，那些陌生的还有熟悉的，仿佛都触手可及。这次，我第一次萌生了挑选的苗头，自主地选择了喜欢的东西，穿在身上的时候，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刺激性。我更觉得钱是好东西了。 成年后，家境日渐惨淡，我沦为一个自食其力的小市民。关于职业人，苏青说过这样的话：“我自己看看，房间里每一样东西，连一粒钉子，也是我自己买的。可是，这又有什么快乐可言呢？”这是至理名言，多回味几遍，方才觉得其中的苍凉。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孩摇身变成金钱左右下的职业人，赚自己的钱，供给自己每天的能量，却少了从妈妈手中获得钱物的童真。这时，我觉得钱不是一个好东西了，没有钱，就寸步难行。 后来寂寞无奈，我交了一个女朋友，我骗她说我是喜欢她的，当然，我喜欢的只是她的肉体。我也曾听一个坦荡荡的女士挺着胸脯说：“我十六岁起在打扮自己、购买杂物等都是自给，没用过一个男人的钱。”而我的女友却在不同场合花我的钱，在她朋友面前，她有一句名言至今让我抽筋：“让男生埋单。”我记得最后一次给她埋单是在她十九岁生日那天，她在镜子前打转着，看来十分欣喜，这件花衣确实很适合她穿。那天，她看镜子的时间比看我还长。我终于决定以后不再看到她，以至她后来问我的时候，我说我破产了，你找别人吧。而她的初吻乃至局部初摸是唯一给我的，现在想起来，这是很龌龊、猥琐的一样事。而这些，都是金钱带来的。那以后我有了恐女症，觉得女人跟钱一样，都是坏东西。 这些琐屑的难堪，一点点地毁了我的爱。能够爱一个人爱到问他拿零用钱的程度，那是严格的试验。 虽然生活苦了点，又不喜欢现在的职业，偶尔寂寞也想到过要找个女人，一个好女人。于是带着搜刮的目光辗转于身边的人群。希望能有一个浪漫的偶然邂逅，不经意间说一句：“噢，你也在这里。”于是我相爱了，爱得天昏地暗，沉鱼落雁。可后来又发现好女人并不喜欢这样毫无保证的邂逅，她们更钟情于一张长期饭票，现成的以金钱堆积的产物，比如房子、车子。于是我长久至今，每逢唱K，必将以《单身情歌》作为尾曲，有次我懒得唱了，要走的时候，朋友突然抓住我说：“咦，没唱就走，恋爱了？”我说：“自恋而已。” 更多的时候，生活不是为了爱而烦闷，而是钱。因为赚的钱总不够用，没有积蓄。衣柜的衣服都是陈年堆积下来的，耳机也是去年年底花掉了全部过节费还掺了半个月的工资。以至我走在大街的时候，都会因为口袋空乏而好不踏实，别人看我的时候，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些，全都是因为钱。写到这，我已觉得钱是最让我深恶痛绝又梦寐浊蟮亩?髁恕?/P> ［此帖子已被 彩色的我 在 2006-2-13 11:00:55 编辑过］ | 
楼主: 彩色的我
狗仔卡
发表于 2006-2-18 15:25
显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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