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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OO六年六月,我回到武汉,白云走后,小辛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从北京逃走,逃离一笔感情的债务,从此各自偿清,互不相欠。 虽然仍在留恋北方热烈的阳光,比所有的经历都更为温暖;虽然仍在怀念高高的晴空干净而又平和,只是不属于那里,从身体直到灵魂。 清晨,从一个个可怕的梦魇里醒来,好冷,一直冷到脚背一直冷到脚底,一直冷到骨缝中间、灵魂深处。 偶尔也会自嘲,原是单纯朴实的小镇姑娘,何必背宿弃宿命,又为之漂泊?既然有一条铺就着鹅卵石的石子路可以走一生,又为何来到这陌生的城市,结识这许多朋友,既悬挂在梦想的绳索上,又钉牢在现在的巢窠中。 也许果真过上那种家门口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高中一毕业,找一份微薄稳定的工作,就忙忙地嫁人,生孩子。每天早晨骑着自行车去离家不远的工厂上班,晚上再买完菜回来。 把一条原本就熟悉的路,再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去经历,直到岁月的痕迹不仅留在路上,也留在额头上。 其实,只是因为不甘心,外面的世界太大太精彩,惟有栓不牢的是幸福。 一直以来,最让我感到害怕的事,其实不是结束也不是离开,而是有一天让你来告诉我,冷月,再也写不出东西来了。 疼痛的感觉一直挤压我的心脏,直到它碎成玉石风落沙尘。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真正明白,灵魂、梦想,以及关于生命的真正的含义,我不想再无理由地哭泣,因为内心深处一场又一场没有胜负的肉搏。 记得去年的夏天,我时常一个人,撑着伞,漫无目的地地在街头小巷行走。掏出表,计算时间的长短;看日落的影子,像婚礼中妖娆妩媚的新娘。 打电话给身在远方让我一直思念的那个人,电话那头却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下午在做什么?” “睡觉。” “晚上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 躺在自己卧室的地板上,总能透过门缝看到妈妈来回走动的双脚,长长的裙子拖在脚背上,悉悉簌簌地微微颤动。 二十年过去了,女儿还保留着小时候的样子,脸上还有曾经骄傲过沮丧过的表情,只是人再不是以前那个人了。 心思被一个拉长的身影慢慢笼罩,目光一直越过整齐的楼房屋顶,穿过城市的晴空,经历了一场生死的浩劫,触目惊心。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寒风萧瑟的秋季。那个秋天,我在精神卫生中心。 岁末,心开始安静,梧桐凋零了最后一片叶子,大地也遍地惆怅。 窗外是越来越冷的阳光,残缺不全地落在铁窗上,前天还在滴水的衣服今天全干了,硬邦邦地贴着玻璃,像一个等待的孩子。 远处,看见综合诊区的屋顶,尖塔般直指天空,如同中世纪的欧式建筑,富丽堂皇,尊贵典雅。可事实上,来去进出的都是一张张忧郁得打不开的面孔,苍白憔悴,甚至还有双目失明者或是残障人士。 我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无情抛弃了,或是无意中远离了什么,才会突然之间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在我还没有开始报复这个世界以前,自己却先遭受了报复。 你能想象这样的下午吗?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从病床上起来,走过一条狭窄的长长的走廊,站在铁窗下,裹紧衣服,任凭散乱的目光追随着西斜的太阳而变得更为漫长。我知道,那一刻我心底的深渊是一座沼泽地,身陷其中了,就很难脱身。 于是我开始对着冰冷的铁窗唱歌,在我一片空白的记忆里幸好还残留着一首朴素的童谣,就是十月份曾风靡一时的《大长今》的主题曲,雾来啦,雾来啦,娃娃哭啦……我很奇怪为什么那时候我一次都没有哭过,因为在我出院以后的很多日子里,我一唱起这首歌就会难过得直掉眼泪。 妈妈一遍又一遍地问:为什么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女儿竟会变成这样? 我无言以对。 我感到疲惫,气若游丝,心被掏空了,连痛苦也被一一耗尽。 真的很想再看一遍秦海璐的《榴莲飘飘》,再看一遍妓女小燕穿着黑色吊带坐在电视机前吃盒饭的样子,看见她背着一只大大的书包,穿过街头小巷,在香港暧昧的温柔乡里行走。 傻B了吧? 结婚了吧? 从此一个人挣钱要两个人花; 傻B了吧? 离婚了吧? 从此打炮要买单了吧! 不知为什么,当那个男人弯起一条腿,支着胳臂,豪迈地看着山脚飞驰而过的火车唱出这首歌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可笑,心头却反而漾起一阵酸酸的感觉,一直填补了这两年多的空白。 也许,有一天会突然出现一个男人,给我一生的承诺,拉起我的胳臂,带我走;也许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出现;也许我的生命永远都是在劫难逃,流离一生;也许欢乐的溪水还没有完全干涸,它会碰到一位女神,重新流淌起来;但这只是也许,因为所有人都无法做到,预知未来。 请给我一点时间,一点就足够,能让我忘掉过去,再回到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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