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加入会员
x
母亲把我生下来之前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一男一女,也就是我的亲哥哥和亲姐姐(姐姐比哥哥大)。我哥哥比我长两岁,他的名字跟我的只一字之差,他叫忠,我叫星。母亲说意为“忠心耿耿”,也寓意着我们兄弟将来和睦。我姐姐的名字我不知道,事实上我对她印象了无。因为她在婴孩时期就夭折了,当时她患病了,奶奶抱她去村里的小诊所看病,据说医生开错药方,回来后没多久,姐姐就不行了,奶奶因此自责至今――也许这就是奶奶对我特别好的缘故吧――她是想把对两个孙儿的爱归结到我一个人身上。或者你会问,为什么不是对哥哥特别好呢?这在后面我会让你们知道答案的……母亲告诉我这些时,脸色黯然,抑制不住悲戚,她说要是我姐姐没有夭折的话,也许就不会再生下我。所以可以这样说,我的生命是我姐姐给我的,我是姐姐的重生者。 我父母曾经有两次到山西工作的经历。第一次去的时候,估计我才刚学会走路,所以父母就只带我哥哥去,把我寄养在外婆家。那段时期的记忆支离破碎,却也隐约可见,就像是记忆移植在满地的碎玻璃片子,难以拼凑,错综复杂。第二次去的时候,哥哥留下,我随去。那段时间的记忆相对清晰,就像一幕幕电影画面,可以在脑海中迅速划过。 从山西回来后,我也差不多该上幼儿园了,那时哥哥上一年级。我在家附近的私人幼儿园里上了一年,那是一个驼背的女老师,三十来岁,有两个儿子。她家有三层,一层大厅用作班级,前面搭着一个简单的讲台和黑板,后面是一排一排的木椅子。小朋友多的时候,有的还坐在通往二楼的水泥台阶上听课。她教会了我简单的汉语拼音的声母、韵母、一些简单的汉字的书写及简单的数学加减乘除。偶尔也教我们美术,她可谓身兼数教。当时上课的小朋友都是附近人家的小孩,大家都很熟悉,上课经常不专心听讲,搞小动作。不过老师从来不打我们的,她懂得如何给小孩子的童年留下美好的回忆。 下课的时候,可热闹了。有各种好玩的游戏。当时特别流行折纸飞机。折好后,投出去,看谁飞得远。其实纸飞机是很讲究的,要折得好除了跟纸张有关系外,还需要一些技巧;同时折好后在机翼上沾一点水会飞得更远。有些同学图一时之快,就干脆往嘴巴上一抹,就迅速投掷出去了。这样课间十分钟,教师门口的小路上已经满是五颜六色的纸飞机了,有的像小舟一样漂浮在水沟,有的躺在路面,背上还搁着一只,还有的缠在了树叶间,风一吹,不经意又会直直地坠下来。纸飞机的折法有很多种,不同的折法,决定了其所产生的性能,比如直线距离飞得快且远或只是在空中旋回飞转的长久,那比的是滞空时间。 第二年,我又来到村里的小学里继续上了一年幼儿园大班。那算是比较正规的教育了,有宽大明亮的教室和大桌椅,有很多同学,老师也不只一个了。操场也大起来了。课间玩耍的游戏也丰富多彩,只是不然我们玩纸飞机了。说是浪费纸张又影响了环境。更多的游戏是集体游戏,捉迷藏、过家家、跳绳还有击鼓传花等。日子如覆水难收,一去不返。看着校园里的树叶枯黄掉落了,又抽出新的枝芽。年岁之间,只隔着一枚秋叶的距离。有时会经过那个驼背老师的家,看见比我小点的孩子把手端在桌面认真坐着,一片整齐的朗读声。我就想到了自己之前跟他们一样,我想到了我曾经的伙伴,有的却不在同一个学校了。还有纸飞机,都飞到哪里去了。所有这些往日情感,似乎都随着夕阳黄昏被夜色吞噬了一样。 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我哥哥已经读三年级了。他从小就不爱学习,不做作业。勾帮搭派,欺负低年级的学生。到处招惹是非。老师常常放学后不让他回家,通知我父母进学校,我知道一定又是哥哥惹事了。后来老师彻底绝望了,把我哥一伙拉进了黑名单了,撒手不管,任其自然。从此哥哥的小学无比灿烂辉煌,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桀骜不驯。他留着长发,穿着时尚帅气的花衣,学会了抽烟、喝酒,他的身边总是不缺跟他一样桀骜叛逆的女孩子。有时在上学的路上我会看见他牵着女孩子的手在溜达,情投意合,十分甜蜜的样子。又假装没有看见我,似乎他的爱情是悄然绽放在夜里的一朵花。我也没跟他打招呼,我只看见那个小女孩的眼睛会发出青春锐利的光芒,清瘦的面庞,旖旎的身姿。 小学毕业后,哥哥属于差生被编入附近村落最差的中学,那简直就是“流氓”学校――各个村里成绩最差的学生的集中营。这里每天都在上演打架斗殴事件。帮派阵容强大分明时常集体打架,流血事件频频。附近的娱乐事业也应运而生。学校教学水平低下,导致老师素质也低,因为好的老师是不会来这种学校教书育人的。有的老师甚至成为学生的“好朋友”,所谓患难与共。有的老师很猥琐,对女同学进行性骚扰。而那位女同学又恰好是某个大哥的马子,于是那个大哥携带手下一伙抄家伙把那老师打了一顿。这样的事情举不胜举,层出不穷。而当时我哥哥已显示出青年的结实感,虽脸上稚气未脱,亦开始流露些许男人本色。他染着色彩斑斓的长发,花花绿绿的服饰,时尚前卫的鞋子,以及脖子挂着的装饰品和手臂上的彩色刺青,还有他那原本细长的眉毛也被划得更加细长有色彩。他身材苗条,呵呵,请允许我使用这个词汇来形容,因为他确实如此,远远望去,他确是一副姑娘的模样,只有扁平的胸部才能让人辨认出他实乃男儿身,总之,他是一个匆忙迷幻色彩的年轻人,喜欢音乐,喜欢嘈杂热闹的场所,迪吧是他夜晚经常出没的地方,在那里,他更加光彩艳人,他手舞足蹈,挥霍着年轻的气力,乐不思蜀。他是一个挺快活的人。学业对他来说早已完全荒废,他再也不能安心坐在课堂里学习一些东西了。那是一种几近绝望的等待。校外光鲜靓丽、自由丰富的节目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于是他总是逃课,一周上不了几节课程,除了班主任的课外,或者就是累了困了回到教室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睡觉。老师对此已毫无办法,他所能做的仅仅是上课,然后等着发薪水。师生之间的感情薄如蝉翼,在路上遇到了亦形如路人。毕业后,更是风马牛不相及。记得哥哥当时买了一辆山地自行车,在轮子的钢线上镶上一串串五彩缤纷的滑片,轮子转动的时候,滑片也跟着转动,若速度不快,便会发出“啪啪”响声,十分悦耳。这样每次哥哥从学校逃学回到家里,没看到他的人,就可以先听到他的声音了。这时妈妈就会跟坐在家里聊天的邻居说:这儿子又逃学了。 哥哥初二下学期就再也没去学校上课了,校方给予自动退学处理。于是他就成为名副其实的小混混了,过着游手好闲的日子。他性情诡异,已很少跟我说话,跟他相处我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招惹他,怕他打我。吃饭的时候,他总是沉默不语。仿佛我们都是多余。他偶尔还会撬锁偷父母的钱,被父亲打过数次。有次不知何故(具体原因我忘记了)跟母亲争执,母亲捏他的耳朵,他还反手,还好被邻居拉开了,不然连母亲都被他打了。夜里,父亲狠打了他一顿。那是他被打得最惨的一次,鬼哭狼嚎地叫,喊着以后再也不敢了,声泪俱下。父亲并不是一个温慈的人,不笑的时候就很严肃,怒气冲天的时候更是可怕,我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闭着眼睛,不敢目睹这次教训。父亲并知道,这样的场面是会给一个年幼的心灵留下阴影的。是的,父亲从来就不知道,小时候我犯错了,他也会拿起家伙打我,手臂上都是一条一条肿起来的皮肉,摸起来疼极了。那个夜晚感觉可怕极了,夜色青黑,月亮也躲起来了。我一夜没睡,清晨的时候,仍心有余悸。 后来,父母让哥哥选择学一门手艺。他选择了理发――这似乎很适合他。他辗转了几位师傅,奔走各个城市,先是在别人店里雇员,后又自己开店,关店;又与人合股开店,在城市里,又回到乡下。几经周折,浪费了不少光阴和金钱,他就是如此,喜欢都市生活,喜欢游离,他是如此不安分的一个人。他的女朋友换了又换,最后没有一个可以同甘共苦的,只是玩伴。他失败了才无奈回到老家,年华败退,形如一朵几近枯萎的花朵,内心亦不再摆渡,也想安下心来了。他的往日的兄弟们大都各谋其事,不在一个地方了。有的已结婚生子,再也找不到当初孤单桀骜的激情了。生活被工作所累着,就没有了青春锐利。人生总是如此,总需要经历一段懵懂叛逆的时期,然后日渐成熟,推翻自己从前的观点,作出新的抉择。 如今,哥哥已经结婚了,而且就快当爸爸了。他现在懂事多了,在家里开了一家理发店,夫妻配合温馨,经营不错。偶尔我回去也是他给我理的头发,上次被他理得几近光头,说是可以经得长久,不必常来找他。嫂子问起我的爱情,我只能哀叹: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就算曾经拥有幸福多完美。 她的心再也回不去了,她要的再也不是我能给。 我好想好想拥抱她的一切,一个人的一双臂,拥抱的只是空虚。 我爱她爱她我心没有冷却,失去她我的世界,自由和寂寞没差别,我还能够再爱谁。 嫂子说:小P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