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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末,黄昏过后,月儿扣在枝桠上,像半枚折断的纽扣。 手机响起-- “我坐8点的火车去保定。” “好的,保重。” 对白简单,感情真挚,君子之交淡若水。 他叫黄浩,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挚友。我们之间的友情全然不似一般的世俗势利感情。 从小学低年级起,我们就是同班同学,同甘共苦。清晨时分,他会来我家,然后我们一起上学。记忆犹新的是,我家一楼饭桌上方有一个窗户,他总是不先走正门,而是艰难地攀上墙壁,抓住窗沿,探出脑袋,就像一只初生的太阳,我们相视一笑,然后他才跳下去,走进来。这样的默契和习惯持续了三年。 我们时常在一起玩耍,并肩记下天色的变幻。在村里的小池塘里游泳,去山上偷栽杨梅和桔子,然后被园主追赶,仓皇逃跑直到汗流浃背,停住了,气喘吁吁,狡黠地对笑。一起从田间小路绕着走到邻村,沿途有金黄的田野,低空的蜻蜓。晴天一碧,暖风和煦如丝,躺过河水的时候,我们挽起裤角,水漫脚踝至小腿,河水清澈,碧草浮游,还有小鱼在光亮的碎石块上滑过,留下阴影。祭祀的时候,一周不允许吃肉,我们来到另一个朋友家,他家乃基督教徒,不受佛教礼数约束,于是我们偷偷开了荤,回味无穷。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们的成绩都不怎么好。他父母亦知道他终日跟我玩在一起,如此反复,对升学不利。于是就把他带头其他学校去了,还不许我们来往。那以后,我们约定了要好好学习,他日相见。直到初考结束,我们都顺利考到县重点中学,离开家乡,我们终获自由。 清晨,海阔天空。阳光只在大地上洒下余韵的一抹。我们持续一整个暑假的晨跑。我穿好鞋子,在天色微光中跑到他家楼下,喊他一声,他回应一声。然后便听见他从楼梯下奔跑下来的声音。我们绕着村里岳亭小花园回转跑步。花园虽不大,却也绿草萋萋,还有很多高大的榕树,长长树须成片低垂着,透漏着一股老者的风范。累了就躺在草坪上或者坐在石头椅子上。附近的一个凉亭也常是我们的栖息地。不过那大都汇集着晨练的老人,在原地伸腰弄姿,腰间还绑着一台小收音机,电波在清晨时分似乎衍射得更加遥远清晰。 中学的小镇,那里的记忆给我满满的留念。青春岁月留下了太多可歌可泣的烙印。课余饭后,我们走遍了每一个旮旯。游戏人间。在校园里互相追求着隔壁班的姐妹花,失恋的时候彼此安慰,一起买醉在无人的街头于凌晨时分。学校的围墙翻越无数次,以至熟能生巧。那经常攀越处亦留下了顺滑的轨迹,形如风化。门卫保安跟我们非常要好,常常跟我们一起抽烟,讲他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 我们虽不是良好学生,却以德服人,从不欺负弱者。我们的口号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寄宿生活枯燥无味却也丰富多彩,从平凡中找到当中精彩。隔壁宿舍有一个小混混,在社会上跟了别人做小弟,自以为有了后台,便常常欺负同学。嘴上不饶人还好,还常常搜刮同学钱物,反抗者就要挨打,甚至邀上社会青年在门口侍候,放学的时候将其拦住……有次那小子向黄浩勒索,黄浩说你最好不要惹我,我当晚不在,回老家去了。后来他叫了几个人要找黄浩算账,还好黄浩机灵事先从小门溜走了。俗话说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我得知后,义愤填膺。对黄浩说:“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我找了一根棍子,朝那人的宿舍前去。黄浩挡住我说,三秒后说“我们一起去!”推开门,他正懒洋洋地躺在床铺抽烟,看见我们,亦没惊讶。宿舍里还有其他同学,我示意他们离开。门闩上,三两下打得他求饶。临走时,告诉他再仗势欺人,决不轻饶。当晚,我们没敢出校门,因为我们知道他肯定叫人“埋伏”在门口了,真是枪林弹雨,危机四伏。 黄浩说: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当缩头乌龟吧,出去跟他们拼了。大不了被学校开除。我说:不行,你可是你父母的希望,再说了,为了那家伙陪上自己的前程可不值。我们得想一个办法。 这时门卫跑来了,说门口有很多社会青年,久久都没散开。问我们是否又惹事了。告之原委,门卫说不怕,报警,刚好将他们一网打尽。于是我们果真报了警。算好时间,走出校门,一群人蜂拥而至,战斗一触即发。其中一个高个子首先推了一下我,其他人站着亦都眼神锐利,面露凶相。我跟黄浩早已做好视死如归的准备了,从腰间抽出准备好的棍子。我一棒槌打在那个高个子的脸颊上,鲜血迸出。他左手抚着脸,气急败坏地喊“兄弟们上”。于是我们两个人被他们一伙人群殴。我们也非坐以待毙,奋起反抗。棍子都断成两截。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面色凝重,只言不语。这时,警察来了,将他们全部逮捕。我们受了一点皮外伤,身体局部也青一块、紫一块的。奇怪的是,事后学校也没有给我们处分,公安部门也没有追究我们伤人责任。那以后,我们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锄强扶弱,替天行道,也结交了一伙热血男女,并结下深厚的感情。 高中,我和黄浩来到了不同的学校。他因不满老师,受老师排挤,来到了县城一中,我继续留在了二中。这样我们就很少见面了。只偶尔周末刚好同时返乡或者是寒暑假。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深度。我们之间的感情全然不似一般的酒肉朋友,不会随着时间以及故事情节的匮乏而感情淡化。我们没事也从来不打电话说废话,倒是偶尔写写书信,讲一些生活趣事,释放一下心情,文字亦风趣诙谐,见字如人。全然不似一般的客套书信甚至海誓山盟却虚情假意的伪情书。 ………… 消失的光阴散在风里 仿佛想不起再面对 流浪日子 你在伴随 有缘再聚 天真的声音已在减退 彼此为着目标相距 凝望夜空 往日是谁 领会心中疲累 来忘掉错对 来怀念过去 曾共渡患难日子总有乐趣 不相信会绝望 不感觉到踌躇 在美梦里竞争 每日拼命进取 奔波的风雨里 不羁的醒与醉 所有故事像已发生 飘泊岁月里 风吹过已静下 将心意再还谁 让眼泪已带走夜憔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