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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校园幽默小说《狼牙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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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9 16: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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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人一致决定连夜赶往长沙。我决定要用一切行动来弥补施柔,只要她能减轻痛苦忘掉忧愁变得快乐,哪怕自己碎尸万断我也心甘情愿!
出发之前沈洛给罗思打电话,她寝室的人在那端悉悉错错了一阵才结结巴巴地说不在,打她手机却又是关机。看来她又在避着我们。
中国的火车开得真他妈像乌龟.。晚上八点发的车,现在都已经十二点了,但窗外还看不见长沙市微黄的灯光,依旧黑灯瞎火的一片。他们都唉声叹气,无心睡眠,不说一句话保持死一般的沉默。
我不知道施柔为什么会作出这么傻的决定,这个世界真没什么东西值得她留念吗?我们那么美好的以前她就忘了吗?当她把自己推向死亡深渊的时候,她究竟想到了什么。我想她的内心一定很痛苦,需要有个人来分担,可是,我却不在她身旁!
深夜两点的时候,乌龟终于驶进长沙火车站,呼噜呼噜地停下来像是干了那事没服伟哥。我们急急忙忙地出了车站,便看到玫子和一个男的站在一起向我们这边张望,玫子说他是摄影记者江山,我们来不及寒暄便打的向医院赶去。车上玫子说她到医院去了几次都被拒之门外,她父亲说施柔不想见任何人。我问施柔用的什么自杀方式,玫子说是割腕。于是,我的心一阵猛烈的抽搐,平时只在电视里见过的残忍景象竟然发生在施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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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我们在玫子的带领下只直奔住院部。施柔在住院部5楼,电梯坏了,我们只好爬楼梯。没爬几个阶梯玫子就气喘吁吁,面色通红。
怎么了?我问。
她一阵惊慌,但马上若无其事地说,感冒还没好完全,没事,上去吧。
刚准备进入施柔的病房,我们就被护士拦住,她说病人现在情绪不稳定,不想见任何人。
拦我们的护士肥肉很多,挡在前面像一堵肉墙。我们想准备再发起攻势,无奈另外的值班护士也纷纷过来毫不客气地说,这么多人想干嘛?影响病人休息可要你们负责!
来的护士也身材结实肥肉颇多,她们站在一块便真的是肉林了,于是我想到了“朱门酒肉”。僵持了一会儿,其中有位护士对玫子说,你来过好几次了吧,病人不愿见你,你也别自作多情了。
靠!玫子是自作多情呢!这肉墙真会讲话,玫子咬咬嘴唇把头扭向一边一言不发。我看看肉林持久战的阵势便知没多大希望,于是对大家说,我们坐外面走廊等天亮。肉林们互相看了一下才缓缓离开,于是大家都满脸疲倦地坐了下来,而肉墙依旧通过值班室的窗户对我们进行严密监视,看架势她今晚是不想睡觉了。
我对玫子和江山说你们回你们的驻地休息吧,但玫子死也不答应,要与我们共度“良宵”。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任他们坐着一言不发。
不知什么时候江山买来一大堆夜宵,除了他自己吃得津津有味像猪拱槽外,其它人都无心进食,他也不好意思再发出叭嗒叭嗒的咀嚼声,吃得温文尔雅。
我看了看手表,快四点了,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我无意看了看玫子,哪知她也正瞧向我这边,不过神色疲倦,脸色不太好。
我站起来说道,玫子,你能出来一下吗?
我刚说完,在边上一直眯着眼睛的江山突然诈尸般地醒了,看了看起身的玫子,马上脱下外套对玫子说,外面冷,披件衣服吧。
玫子没有拒绝,接过衣服披上跟在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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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到院子中,外面街上汽笛很少,路灯微黄的光线漫过医院围墙,懒散地洒在玫子身上。
我看着气色很差的玫子心疼地问,你感冒怎么还没好,上次打电话就说病了,现在都好几天了,吃药没有?为什么不请假?
玫子抬起头,双眸似含感激,不要担心,药我早服了,这是流行性感冒很难痊愈的。
在外面没人照顾,你以后要小心点,我看了看她披着的外套又说,江山他……
他是我们电台的摄影师,刚从武大毕业,这次是被电台一起派过来锻炼锻炼的。
他人挺好的。我酸酸地说。
玫子低着头不置可否,过了好一阵才问,你和施柔,以前……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不知道她在描述我和施柔的关系时为什么用了两个“很好”,对此问题我只能点点头,并悲伤地说,高中时曾很……要好,不过最近,特别是高考之后,我们都没怎么联系了。
为什么?她似乎很想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了看玫子的眼睛,随即又低下头,慌乱地掩饰道,我们,我们只是一点小误会,况且上了大学都不知道彼此的电话,鲜于联系,所以就有点疏远吧。
哦,这样。
我知道我这样的回答根本不能让她满意,但玫子还是装作懂了样子。
你这几天都了解到施柔的什么了?我问。
玫子苦笑,还能有什么,她都不接受我的采访,我只能从你们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一点点。
对不起,关于她我不想说得太多,我不想她以后活得太累。
我了解。玫子很真诚地看着我说,我也理解她现在的处境,真叫人痛心,我去了她学校看了她的照片,挺漂亮的一个女孩 ,可为什么就走了这样的路呢?
玫子的语气充满怜悯,但她的每一句话都让我锥心的痛,夜风吹来让我哆嗦不已。我不再出声,搂着玫子的肩膀示意她上去,她身子略微挣扎了一下,但肯快温顺起来……
114
天亮时,施柔的父亲从我们面前经过,他看到我?敝皇翘鞠⒍笸蟆N颐撬得髁死匆猓??阆蛭颐前诎谑炙担?抑?滥忝鞘嵌允┤岷茫??运?衷诘木?褡刺?翟诓灰思?耍?忝腔故腔厝グ桑?蚁胨?彩遣幌爰?说摹?br>施伯父说话的时候满口洒气,熏得我们直想吐,显然他昨晚一个人又喝酒了,且是喝到了天亮。幸亏他还知道早上来照顾施柔。喔,可怜的施柔啊!
兰兰说,您让我们进去见见她吧,我们已经在这儿等了一个晚上了,就等着见她一面,说话时我们会注意分寸的,而且我想施柔需要我们的帮助,就见一面好吗?
兰兰的语调近乎哀求了,施伯父说那要先问问施柔她自己愿不愿意,然后准备转身进病房,我赶紧拦住说,对不起,施伯父,您就说安重华,沈洛,周幽兰他们都来了,想跟她谈一谈,好吗?施伯父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进去了。
过了很久,施伯父终于走出病房,却朝我们摇了摇头,又一次把我们的期望打入地狱。玫子朝我们苦笑了一阵,说要我们先回她们驻地,再重商大计。我的眼睛闪过一丝失望,把沉重的眼睑垂下默不作声地离开,他们也跟在后面走出住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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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驻地的路上大炮打过电话来说学校在查我的动向,叫我赶快回校说明原因,不然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拾,我正火上心头,朝电话大吼:我他妈的怎么这么倒霉,不就是才一天不在学校吗?想当初小刀那厮一个星期不归校也没见学校哪个混蛋过问,怎么现在对我这么关爱有加?吼完后我把手机重重地关掉,然后把头埋在臂弯里。沈洛拍拍我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没说半个字。
有一次小刀在网上泡了一个妞,感情发展得如火如荼,那妞要小刀去黑龙江见她。于是色迷心窍的小刀竟真的孤身一个北上去会那妞,但会的结果惨不忍睹,在一起呆了不到一小时就匆匆说莎扬娜拉。会面情景传说有两种版本,一种是小刀的行为把那妞给吓得气短,三句不到她就撒丫子跑了;另一种是那妞把小刀吓得七孔流血,那妞为了逃脱刑事责任便抛下倒地的小刀撒丫子跑了。小刀这一来一去,加上咨询心理医生的时间整整有一个星期,但不知他使了什么神通,学校对此事竟不闻不问,这令我对学校气愤不已。
到了玫子他们下榻的宾馆,一个个都变得沉默不语。由于太累,我躺在江山的床上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睡梦中我模模糊糊地感到有人替我盖被子,动作很轻盈,从袖间还散出一缕缕清香。
梦中我见到施柔了。她屈膝坐在一间阴暗的房子里,长长的头发遮住她忧伤的脸,不时有清凉的泪从她脸庞滑落。我大声喊她,但她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依旧一动不动,我又大声地喊,她突然抬头向我伸出一双用镣铐拷起来的手,什么也不说,泪还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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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施柔是永远都不会见我,因为我让她彻底伤心了。但出乎意料的是,第三天施柔终于同意见我,仅我一人。我走进病房的时候,玫子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敢对视。心里想,玫子希望你原谅我,这个时候应该是我给予她安慰的时候。
施柔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她的皮肤跟床单一样的白,毫无血色。背部枕着白晃晃的枕头,左手腕缠着厚厚的白纱布,一双大眼睛呆滞无光,右手平伸着,一根长长的输液管连着她的静脉血管和悬挂着床头的药水瓶。
我低沉的声音心痛地喊道,施柔!
我还清楚地记得暑假去参加施伯母追悼会的时候,我也曾这么喊过,那时她抬起了头,可是这次她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全身纹丝不动,没有丝毫反应。她以前说我是沉默的青蛙,不会叫更不会捕食。可是这回完全颠倒过来了,她对我这害虫没了反应。
我坐在床边不敢看她干涸无泽的眼睛,低着头跟她聊起了高二时光。
你还记得吗?那时的你是多么无忧无虑,你热爱文学,你曾说过哪怕有一点世界末日来临,你也要抱着你的散文、诗歌香香的睡去。你还曾说,你要活得开开心心活得五光十色像条变色龙。变色龙,你知道吗?它能随环境的改变而改变,以适应各种厄运,而今天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做到呢?
说到这儿我的泪就狂涌出来,但没有出声。她的身体终于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纹丝不动。我说,你不要这样,外面还有很多人在关心你,你应该感到幸福和快乐,让他们进来见见你,好吗?他们很关心你,在这儿都等了两天两夜了,就盼着见你一面啊。
但施柔还是摇摇头。
你能跟我说说你现在的情况吗?你的信我看了,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你能开口说说话吗?我真的很想听听你的声音,你的思想。
但她还是选择了做沉默的青蛙。
施柔,难道你真的要以沉默抗争这世界,那你又用什么来抗争呢?你既然同意见我,那为什么现在又沉默不语。我知道你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在信中你说你没有人倾听你的声音,而现在我就在你的身旁,那你为什么还要保持沉默呢?
我这样说完沉寂了好一阵,施柔才终于开口说,你还是走吧,现在已经看到我这狼狈的样子,也该满足了吧?
我心一惊,难过地说,难道我们这么大老远的跑来就是为了看你的狼狈不堪吗?施柔,你错了,我之所以来是因为我们都不想失去你,你知道吗?尽管我以前就应该给你更多的关怀,朋友的,或者同学的也好,我都应该如此,可我没有做到……现在我已在悔悟,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峥嘈Φ溃?倭耍?磺卸汲倭耍?以僖膊豢赡苁且郧暗哪歉鑫伊耍?阋惨谎??膊豢赡苁且郧暗哪歉瞿懔恕R磺卸急淞耍?阒?缆穑磕慊故亲甙桑?br>我不走,我不明白!
是的,你不会明白的,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做的——你还是走吧!
我不走!我似乎有点怒了。
可她比我更怒,指指右手静脉上的输液管朝我威胁道。你走!你给我走!你要再不走,我就拔了这管子!
我顿时好后悔我刚才的冲动。
我怕她真的会做出什么傻事,急忙起身,无比悲伤地说,好,我走,我走,施柔,你好好保重,我希望以后见到的,是一个快快乐乐的你。
走出病房,兰兰他们向我围攻过来,我一脸的悲伤。于是他们什么也没有问,我也什么也没有说。走出医院,太阳很耀眼,街道很脏,四处尘土飞扬,汽车和行人混在一起像是在进行恶战。的士经过H大的校门口时,里面依旧一片喧闹,学生进进出出,生活得如鱼得水。或许他们还不知道他们中的一个同学正躺在医院里,经受着常人所体会不到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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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把电话打到了我家里。我妈打电话给我时我把施柔的事说给了她听,于是我妈没怎么责备我,只叫我赶快回学校作检讨,十一就不要回家了。但我老爸就不那么宽宏大量了,夺过老妈的电话就开始嚷嚷,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什么事都要做父母的操心,你要对你自己所做的事负责,赶快回学校作检查,不要给家里抹黑,我握着手机唯唯喏喏不敢反驳一句,要是我敢公然顶嘴,我老爸非断了我的粮草不可。
玫子的新闻节目也制作得差不多了,她和江山决定与我们一同回武汉,回武汉的路上沉闷得很。
沈洛在火车的厕所里接到赵丽丽的电话,他出来我问起赵丽丽,他说回上海过十一了。兰兰因施柔不愿见自己而一直忿忿不平,玫子也不大理我,那江山像个猪头只顾着睡觉,对我们不闻不问。我想这几天过得真他妈郁闷,我不想就这么郁闷下去,于是我强装笑容,嘻嘻地问玫子怎么还能在电视台混下去,也不见台里把她给开除。
玫子笑得像夹生饭半生不熟,你是不是很愤怒啊?
我没有正面回答,向睡得像猪一样的江山呶呶嘴说,这位仁兄是你同事?他长得也挺有自信。
玫子嘴角一翘,说,哪有你长得自信,你敢出来明目张胆吓人,他才没你那胆量呢!
我一噎,狂吞苦水,心里只骂玫子是人精。
我以为说几句话就可打破沉闷的气氛,但这样之后,我倒觉得自己像当众放了个屁,原本是想缓和气氛,谁知倒臭了不少人。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能与她开玩笑,是因为施柔的事悲极生乐吗?可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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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武汉,天空像是被人撕裂了一般,瓢泼大雨下得不亦乐乎。玫子和江山要回台里交节目录影带,于是他俩就共撑着一把备用的伞急急忙忙回台里了。看着他们成双的背影,我体内翻肠倒胃。我们只好在公交站牌下避雨,我问沈洛十一长假怎么过,他叹了一口气说,还能怎么过,得过且过呗。不明就里的兰兰说,跟赵丽丽一起去东湖玩儿啊!说得沈洛一阵揪心的痛。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先把兰兰送上去师大的公交车,然后继续在站台下等车。沈洛突然要我陪他去喝一杯,我先是一愣,然后从他如丧考妣的表情就猜想他心里装着事。我说你他妈有事就快说出来,一定要借酒壮胆吗?喝多了酒伤身子,伤了身子那赵丽丽不定还在暗处笑你呢!
沈洛身子一颤,满腔狐疑地问,你,知道我和赵丽丽的事?
我他妈今天真是喝多了,竟说出这么没有大脑的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依旧豪气冲天地说,就你那表情,谁还不知道你是丢了钱包还是丢了女朋友,你说吧,心里有什么苦水全部倒出来,你怕熏着别人,今天还有老天爷替你稀释呢!你说,是不是赵丽丽把你给始乱终弃了?
听了我没经过大脑的话,沈洛痛苦得畸形了,靠着站牌像是被烤熟了的鸭子,低声说,她怀孕了。
我脑袋一轰,大为震惊。
我知道赵丽丽怀孕是迟早的事,尽管玫子把那暑假的事说得遮遮掩掩 ,但我确信赵丽丽已经被人给干过了。
别人怀孕关你屁事!又不是你怀孕,你急个鸟蛋啊?我在按赵丽丽被人干过的思维说话,说得沈洛惊讶不已。
你他妈知道个屁!她说是我播的种!沈洛朝我吼道。
难道,你跟她已经……这下轮到我万分震惊。
他点了点头,又让我的头一阵晕眩,我想这就是物理学上的共振吧。我万没料到平时老实得像烤鸭的沈洛竟会做出这事,我骂到,你晕了头啊,那女人你也碰!说完,一想不对,又补充问道,是她主动的?
是谁主动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是她已经那样了!他吼到。
你真确定,她肚子里的是你的吗?
他用手擦了一下沾满雨水的脸说,不是我的又是谁的?
那她怎么跟你说,她究竟想怎样?
她肚子还没大起来,我在火车上接到他的电话,她已回上海准备把胎给做了。
干吗回上海,她家不是上海的吗,那样不是很危险?
不知道,她说上海技术先进没有痛苦,她叫我马上汇钱过去。
多少?
一万。
我一惊,堕一次胎怎么要那么多?我不信。
她怎么狮子大张血口,这不是明摆着敲诈吗?我忿忿不平道。
他手足无措,双手撕着头发痛苦地问,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凑钱!我没好气地说。
他说他有四千块,我算了算我有三千多,但我必须留下一千作生活费,所以只能借他二千五百块。还差三千多,他说他把手机卖了,还能凑一千块,但还差二千多……算着算着,他竟埋头大哭起来,说他对不起我对不起父母,哭得异常伤心伤肺,我只能用手握着他的肩膀,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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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描述我们这个学校,就如同我无法描述施柔的自杀原因。当我回到学校的时候,迎来的却是辅导员的“谆谆教诲”,让我无比反感。
当天,我还正儿巴经地向辅导员作了一次深刻的自我检讨,以乞求他皇恩浩荡饶了我这小不点,或干脆把我当屁给放了。但辅导员撩着二郎腿,根本没拿正眼看我。我心里就开始琢磨刚才的检讨词,不知他老人家注意听没有,那么情真意切啊。我最恨这种不尊重别人的人,刚准备拂袖离去做一回愤青,他却突然诈尸般的开口说话,安重华,你知不知道擅自离校该受怎样的处罚?
知道。我没好气地说。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刚进大学的时候学校就组织我们学习了各种规章制度,还进行了过关考试。当时我作弊得了99分,屁事都没有,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当时考题上有这么一个题目:在我校,考试作弊该受何种处罚,请简答。要知道在我校考试作弊是会被开除学籍的,但我保留了高中时的优良传统,发扬不怕牺牲的精神,考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因此多翻了几次规章制度的我,对于这些关系到我切身命运的东西烂熟于心。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明知顾犯?
我一听就觉得这话有点偏激,好像我政府官员懂法律知识就不会腐败了一样,况且我的知识还没修炼到他们那程度。我只觉得这谈话有点严肃,所以自作聪明地说,情非得已。
哟?你还情非得已,我看你是情难自禁情感泛滥,忍不住寂寞就去长沙会你的情人去了!
我看着他特愤青,好像我杀了他父亲奸了他内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但我还是不出声,免得在他面前说出我所想,弄得他英年早逝。
对了,你几岁了?
此刻我已有点生气,因为我最狠这种把自己看成是老得满地找牙的彭祖,而把别人当婴儿耍的人。于是我笑着说,不是几岁,你应该问我多大或者贵庚。
钻什么牛角尖?严肃点!
二十一。
二十一,哼!
我知道他此刻正在想,像我这种人怎么会活到二十一却没缺胳膊少腿的。
他又叹息道,哎,这么大了还不懂事,真是家门不幸!
此时我已气愤致极,故意扭曲他的意思说,我犯错好像不关你家人什么事吧?
你!他已气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转过气说,今天,今天你这过是记定了!
他以为记过就可以灭了我的威风,使我在他面前求爷爷告奶奶,或者更妄想点就是要我送点烟酒贿赂贿赂他。但我把他说的话当放屁。
我满不在乎地说,悉听尊便!
你——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安重华,以后可别再让我抓到什么把柄!
我懒得理他,哼着《黄河在咆哮》的调子走出了门。
回到寝室,大炮他们就对我体检,以防我受伤了没人帮他们打开水。这群家伙就这样,天天压迫我这老实巴交的人,好歹我也是一人类,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同胞呢?
120
沈洛七拼八凑弄了八千块钱寄给了远在上海的赵丽丽,但赵丽丽打电话来说还差两千,要他在两天之内寄过去,不然堕不成胎一切后果自负。沈洛想尽了一切办法,但还是凑不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朝我求救,我想她怎么那么不知足,脸皮也厚得够让导弹轰击了。我问他,你还爱她吗?
还爱个屁!为了钱就可以勾引人,我他妈真是瞎了眼!沈洛在电话那边大骂。
我不得不苦笑,这就是他们维持将近一年的爱情,竟是这么脆弱不堪。当然这不能怪已够可怜的沈洛,要怪就只能怪心机重重的赵丽丽,她妈就一只骚狐狸!
于是,我终于决定把玫子曾经告诉我的原封不动地告诉他。他听完估计是血脉喷张了,朝我大骂起来。确实,我他妈也够笨,本该早早地告诉他,但我竟对那赵丽丽还抱有幻想,还以为是为朋友的终身大事着想,可我偏偏不幸害了他。
我们现在不能拒绝赵丽丽的勒索,因为一旦把她惹火了,她一定会把这事给抖出来,那么沈洛的前途就给断送了。以前我们听到被强奸的女子不敢报警时就会嗤之以鼻,但这次我们也不是什么超人,还是凡人一个,逃脱不了世俗的眼光和观点。这次不同的是,赵丽丽强奸的是我们的意志和金钱,我们只有忍,一忍再忍。
我断不敢向这儿的老乡借钱,免得回去让家人知道。我只好去找玫子,玫子问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只好把赵丽丽的事说给她听,她听完就咬牙切齿起来。但她也不能免除世俗地说,不管怎么也不能毁了沈洛的前途,现在可不能惹火了那姓赵的,我这儿有点钱你先给他去应付一阵,要是姓赵的还有什么过分要求,我们再从长计议。
我接过钱一数,竟有五千块。我说二千块就够了,但玫子说别硬撑了,我还不知道你们俩连最基本的生活费都搭进去了,赶快把这事给摆平了,以后我们再找她算帐。
于是我的眼圈一阵湿润,真想以身相许报答她的大恩大德。
我说,我们和好吧,别再冷战了。
她眼神闪烁不已,嗔怒道,你说什么你?我们……我们冷战?穑?br>我更是一愣,那从长沙回来这么久,你为什么都给我发短信了,以前,你不是都挺乐意的吗?
我,我最近都比较忙呀。
是吗?你都忙什么呢?而且脸色差了这么多。
没有吧,我一直都在学习,因为采访好多课都没上了,我得赶紧补上,况且,况且我还要考雅思准备出国。
出国?
她点点头。
什么时候?
不大确定,可能大三吧。
于是我的心里一阵慌张。
那我们以后去上自习吧,帮你复习复习英语。
她犹豫了一阵才说,好吧。
我顿时一阵欣喜,于是得寸进尺,酝酿好情绪说,玫子,其实我对你……早心仪已久,你干脆做我女朋友吧?
玫子的嘴唇嗫嚅了几下,像是要哭了。但就是没出声,只是用一种又是忧郁又是高兴的眼神看我。看得我有点晕。
我着急起来红着脸说,你同不同意呀?
她忽然一改刚才的态度,变得泼了起来,说,我凭什么同意啊?
凭我喜欢你啊。
得,还不够!
那还要什么?
要看你以后表现。表现不好就免谈!
那我好好表现!
我走了哦。
去哪?
回家。
那再见!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朝还站在原地的我喊道,你傻啊!
怎么了?我一脸无辜地说。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顿时醒悟过来,赶紧跨步上前,十分得意地说,我送你!
这还差不多!她嫣然一笑,很是勾魂摄魄。

沈洛把钱寄到了上海,那赵丽丽才停止在他的手机里大呼小叫。但我们就苦了。迫于生活沈洛决定去外面做家教,赚点钱以偿还借款。但忙活了一个月才几百块,照这样下去沈洛的大学就别想继续下去了,所以我决定去李伯伯的公司做兼职。钱是我向玫子借的,还钱的当然还是要我出面,沈洛要想一下子还清是不可能的。当然玫子是有钱人并不曾向我提起还钱的事,而且她知道我去做兼职的事,还劝我不要急着还钱耽误了学习。我想应该是不要耽误了陪她上自习的时间吧。
121
我打李伯伯的手机说想去他公司锻炼锻炼一下,他二话没说就问我什么时候来,我说我只能没课的时候去,要李伯伯找一个适合我的工作,他说我初来乍到,先从翻译外国公司传给公司的英文文件做起。我说行,明天是周二,下午没课我就去。我大一过英语四级时就考了九十多分,我想英语六级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帮李伯伯公司翻译一下文件应该还行,万一翻译不了我还备了翻译软件。把英文一输入电脑,吐出来的就是中文了,而且屡试不爽。
第二天下午我直接去了武汉分公司,李伯伯亲自在门口迎接我,我受宠若惊。里面的职员见了我一个比一个尊敬,我想这就是狐假虎威的现代版吧。李伯伯指着一位姓肖的人对我说,你哪天有空就哪天从他这儿来拿文件,翻译多少是多少。翻译完之后你直接交给肖经理就行了,至于报酬,你就不用担心,李伯伯是不会亏待你的。
我想我这种“高”水平人材李伯伯是求之不得的,哪会在报酬方面让我吃亏呢?
下午的工作量不大,拿到手的五份文件总共三十七页,不到两小时就翻译完成并打印出来了,当我推开肖经理的办公室门准备送交译本时,竟发现小刀和肖经理正坐在沙发上谈话。
爸,那笔资金什么时候到位?我们诗社快撑不下去了,这几个月都没出刊物,您再要不支援,我这社长也别想当下去。
乖乖,这肖经理竟是小刀的父亲。小刀也混得太烂了吧,拉赞助不一惯是宣传组的事吗?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大一美女怎么连这事都没摆平?
肖经理见我站在门口示意我进来,我朝小刀礼节性地笑了笑,然后向肖经理递交译稿说,肖叔叔,今天的文件翻译完了,您看看有什么疏漏?
肖经理接过译件放到办公桌的文件夹上,然后对我笑了笑说,不用看了,李总介绍来的我还不放心?
肖经理说这话时,小刀朝我惊讶地看了看。
肖经理从办公室一角的冷柜里拿出两听饮料,一听给小刀,一听给我,示意我坐下说,听说你跟我肖岛是同一个学校的,而且还是同一个社团?
我打开饮料并没有喝,看着他说道,我们还在社团里共过事呢,合作挺愉快的。
我知道我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小刀万分惊诧也不足为奇。但他也不敢说出我们勾心斗角的事,也应和着说,那是,那是。我忍俊不已。
肖经理又问我担任什么职务,我谦虚地说,自己没有什么领导才能,以前当个分版编辑就感觉难以胜任,现在已经下岗了,乐得其所。
肖经理听了这话,就开始责怪小刀,怎么能让李伯伯推荐来的人才做一介平民,这不是埋没人才吗?
我一听,感觉就两个字:庸俗。我要不是李伯伯推荐来的,他不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才怪呢。
小刀脸上挂不住,无不讽刺地说,爸,你是不知道,安重华一向淡泊名利,他哪会在乎我们那诗社的虚职?
我听了好不难受,但又不好发作,只是随他们父子俩痛苦地笑笑。
走的时候肖经理嘱咐我以后多多支持小刀的工作,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这么大一个社团难以管理。我想这肖经理也真是可爱,他还以为他的宝贝儿子是在做什么大官来着。我心里虽这么想,但嘴上还得说着漂亮的话——反正又不用负法律责任。
我认为大学社团,无非就是一些吃饱了撑着的人为满足自己的领导欲而建立的一个权力角逐场。无疑,小刀在这场角逐中取胜了。因此他成了?绨嗣娴牧斓颊撸??绲梅缫?甑糜辍?br>也因此,我以为小刀会谨遵父命,利用自己的职权在社团里为我安排什么职务。但几次社团大会他都没提过这事,我倒无所谓,只是每次与小刀见面时,他都要例行公事地朝我内疚地笑笑,好像对我做了什么不法之事。我真想宽慰他说,你作为一社之长也挺不容易的,给我一个职位就得撤掉一漂亮美眉,这样做当然不是你一贯作风,你也别内疚了,我不会怪你的。
就在我这样想完的第二天,小刀把原宣传组的那位漂亮女生撤了,被扶上去的是没参加过几次会议的罗思。我大跌眼镜,看来小刀还真没内疚,而且还色性不改唯雌是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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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丽丽从上海回来,沈洛再也不理睬她了。不管她是怎样地用手机短信狂轰滥炸,但他就是一声不吭,坚决不回。我要他别做那么绝,小心她狗急跳墙咬你一口。他听了觉得在理,于是当着我的面在手机里问候了她一下,以此稳定她的情绪。这么一弄,那赵丽丽还真原谅他这几天对她的冷漠。
一个周六的下午,我从李伯伯的武汉分公司工作完乘公车回家。车上人很挤,真是磨肩擦踵,让没有座位的我痛苦不堪,两位中年男子把我夹在中间,像是一块夹心饼干,但汗气熏天,不是那么可口香脆。我没做出怎么激烈的反应,毕竟在武汉生活了一年,这样场景已见怪不怪,只是心里有一个疑惑:中国的计划生育是否真的落实并收到成效了?但这次幸运的是,那两中年男子也许见我不可口,过了两站就一齐下车。他们一走开我就看见赵丽丽坐在我的膝盖前面兢兢业业地发着短信,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她的小腹,果然平如机场。
我一开口就让她痛苦不已,嗨,赵丽丽,从上海回来多久了?
她脸上马上青一阵白一阵,像是卖淫被当场抓获,但她毕竟久经沙场,马上缓过神来勉强地笑笑,是啊,回了次家不好玩,老早就回校了。
怎么不见沈洛啊?我明知故问,又让她不知怎么回答。
她以为我不知道她的破事,还故作轻松道,他今天去做家教了,没时间陪我。
我心里暗想这丫头还是久经考验,对我这么阴的问题竟应对自如,看来不使出撒手锏她是不知我道行的深浅了。
你泡过武汉的酒吧吗?我富含深意地问。
估计是上个暑假的酒吧事件又勾起了她痛苦的回忆,这时的赵丽丽终于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准备对我怎样怎样,但我马上说,好像那个蓝月亮酒吧不错,有机会大伙一块去那儿聚聚,这学期我们好像没怎么聚过,挺无聊的。
她听我这么一说才雨过天晴,讪讪地说,那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她说得极不爽快,好像白骨精被我抽了筋似的,我暗笑。
我们聊了几句便无语,她很快就下车了,我看了看站牌,离她学校还有好几站哩,看来我的功夫真是到家了。
我回到学校万分兴奋,但一到寝室就被兰兰的一个电话给搅得兴致全没,兰兰说施柔已经退学了。我一惊,这阵子一直没有施柔的消息,想不到听到关于她的第一个消息竟是这样!我的心就一阵疼痛,完全说不出话,我把电话重重地扣上,顿时泪流满面。我拨施柔的电话,足足拨了一个晚上,但总是关机,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思绪繁乱。高中的施柔曾对我说过,大学是她永远的梦,如今,她竟让她的梦给破灭了,这是谁造成的呢?我难于做出回答。梦中我又见到施柔了……
这几天上课我心神不灵,心里空空如也。那位教西方经济学的老教授又开始把他并不丰富的目光又大量地投给我,悲伤的我没有受宠若惊,依旧一副蔫蔫的样子,他叫我站起来回答问题——这是他惯用的吸引学生注意力的手法,以前对我屡试不爽,但这次就不凑效了,显然他有点惊讶,一下课就把我留下来对我委婉地批评了一顿。好久没有听过老师的批评了,但他的批评同他的普通话一样蹩脚,我极力想做出如沐春风的表情,但那些烦心事不过几秒又占领了我的心胸。于是,我的心思有如戈兰高地,老教授展开着猛烈进攻,比以色列还气势汹汹。我的烦心事与他斗得正酣,但我因不忍老教授这么把年纪还战死沙场,于是就早早举械投降了——在他面前做了自认为深刻无比的检讨后,老教授才让我刑满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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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子和江山录制的那个节目最近在电视里播出,收到了轰动的效果,社会上对大学生心理素质问题展开了气势恢宏的讨论。玫子因此获得台里的表彰,以金钱为主。
她约我出去吃麦当劳以示庆贺,我说我不舒服,没胃口。她有些惊讶。
她确实该惊讶,在以前,对于她的邀约我从来没说过不字。她说是不是感冒了要给我送药来。我说施柔退学了,然后她在那边就不做声了,轻轻挂了电话。我挂完电话就后悔得想跳江,这个时候怎么能提施柔呢?到现在她还没正式接纳我呢,我真是脑袋短路了。为了挽回,第二天我就主动约她出去逛东湖,直累得骨头都断了她才肯乘车回家。
在她家门口分手时她还威胁说,你小子以后要是敢公然红杏出墙,我就给你戴绿帽子,让你一辈子头冒绿光,做只绿头龟。这么毒的诅咒谁敢不答应,于是我对天发誓说自己永远是玫子的财产,要是心有二属,就拦腰截断。玫子听到这么毒的誓,赶紧捂住我的嘴巴,嗔骂道,你傻啊,谁叫你发那么毒的誓啊!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于是我心里万分得意。大炮说在女人面前誓不要发得太多,一旦发?鸵?蕉驹胶茫?龅缴俣???裨蚓筒灰??凇?蠢此?档幕拐媸墙鹩窳佳裕?Ч?饷疵飨浴?br> 124
小刀找我要诗,但我已经很久没写了拿不出来,于是他的脸极为难看。他爸曾说要我好好支持小刀的工作,但我无法做到,不管是主观原因还是客观原因,反正在他脸部表情僵住的那一刻我拿不出诗。现在社里诗源极为匮乏,虽然他从他老爸那时里拿来了一点赞助,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小刀他是个大男人。
见他面带哭相,可怜巴巴,我只好回寝室翻箱倒柜去找高中时期写的一些诗,找了一些给小刀,小刀如获至宝,比取得女人贞操还高兴,说了一些感激不尽的话撒丫子就跑了。他不跑不要紧,一跑就让我突然想到了上次在玫子楼下那个跑了的黑影,二者竟是如此相似,我惊出一声冷汗!
我不知道上次小刀干吗要这么鬼鬼祟祟,是不满我和玫子打得一片火热吗?不满就直说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平日里见他人模狗样,想不到内心这么阴暗。
小刀之后,玫子也找我要诗,我想想玫子不要诗已经很多天了,从开学到现在只要过一次。我说我都不写诗了,她有点疑惑。
是因为施柔吗?她又神经兮兮地问。
不……不,是。我见她提到施柔,说话就结结巴巴起来,说完连自己都难分清到底是还是不是。
施柔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
玫子再次提到施柔,我的心又开始疼痛起来。
前车之鉴,于是我镇定下来认真地说,你能不提她行吗,我们,我们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玫子咬咬红唇羞涩地说,你应该学会遗忘,你总不能老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吧,毕竟现在你的身边,还有人关心你。我希望你的世界是简单的,简单到只剩下……
我看了看玫子,他两腮微红,这对我以前的表白是多么积极的回应啊!我的心一阵狂跳,热切地期盼她说出“我们”两个字。正在我边等边搜罗词语准备向她宣泄我郁积多时的情感时,手机响了。我一看竟是沈洛这王八羔子的——真一只破灯泡!我心里暗暗骂道。
出事了!刚一接通,他就在那边惊惊诧诧。
什么事?
赵丽丽竟推销黄碟被抓住了!
什么,她竟干那事,她缺钱花吗?
不知道,反正她在酒吧被警察抓了个正着,送看守所关了起来。现在连她父母也从上海怒气冲冲地赶过来了。
你去看她没有?
她父母在,我怎敢?
我烦躁地挂了电话,玫子问我怎么了,我把赵丽丽卖黄碟被抓的事说给了她听,她略显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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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沈洛、玫子决定趁赵丽丽的父母不在时去看她。不知为什么刚开始她不愿见我们,等我们失望地走出班房,守警却忽然追上来叫住我们,说赵丽丽又想见见我们。我们一愣,复又打道回府。
赵丽丽坐在桌子那端披头散发,眼睛红肿,目光呆滞,她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就说,这下你们看笑话了。
沈洛此刻极为难受,激动地问,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了那点钱吗?
赵丽丽突然大笑起来,睁着通红的眼睛对着沈洛说,沈洛,你太幼稚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街头的小混混!小混混什么事干不出?你太不了解我了!
不是我不了解你,而是你太会伪装!
对,进大学来我就一直在伪装,特别是对你。我的以前想必玫子对你们说得一清二楚了吧。以前在上海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小混混,以前是,现在也是!赵丽丽红肿的眼睛终于落下泪来,字字都让沈洛揪心的痛。
一看到女生流泪我就万般难受,不管流泪的人是怎样的恶行累累,但只要她还能流泪,就表明她还有感情,并不是那么十恶不赦。而且对于赵丽丽我实在有太多的疑惑,直想马上弄清那些疑团。
你能说说你去干那些事的原因吗,我想你不仅仅为了钱那么简单吧?
赵丽丽看了看我,双肘撑在桌上,脑袋深埋,一直沉默着,似乎在思考答还是不答。
玫子动情地说,赵丽丽,从中学到大学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们的关系,不管以前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现在你的处境很让我震惊,你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是多么严重吗?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你没替你父母想过吗?况且,还有一直被你,被你欺骗着的沈洛,他是无辜的,难道到这时你都不愿给他一个真相?我不信这么多时间以来你对他会真的没有一点感觉,仅仅是为了骗他而骗他?
赵丽丽又把头埋在双手下,显然她的内心在做着激烈斗争。沈洛坐在她对面也一个劲地伤感不已,好半天才对赵丽丽说,你知道吗,学校已经下达开除你的命令。
赵丽丽一怔,随即泪流满面,沉默了好久才抬头对玫子说,玫子,其实我进大学以来就想改,真的,我一直想改,或许你不太相信,但我真的那样想了,也那样做了。在别人面前我尽是装出安静的样子,在沈洛面前我更是尽量让他高兴。说到这里时她不自然地朝沈洛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继续说,可是在暑假我做错了一件让我悔恨终生的事,那晚我去酒吧喝酒,本来我不想去的,但一个人呆在寝室实在无聊,就去了,后来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那几个流氓把我拖上车然后就把我扔进一间空房子,对我痛打后又剥光我的衣服,拍了大量的照片,威胁我拿三万块去赎底片。可是我哪有钱啊,我只好求他们宽限两个月,他们答应了。于是整个暑假我都在想着凑钱,但凑来凑去只??蚨嗫椋?共钜煌颍?墒橇礁鲈碌钠谙蘧鸵?搅耍?抑缓闷燮?蚵逅滴一吃辛耍?缓缶?……
说着说着她又痛哭不已,沈洛,我对不起你,我不乞求你的原谅,但我那时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你骂我打我吧,我都不会还手,你要怎样我都依你!
沈洛此时也泪流满面,几乎成了泪人。我擦了擦眼睛问,这一切都是真的吗,那卖黄碟又是怎么回事?
拿到底片后我以为一切会相安无事,但那群流氓又打电话过来说只给了我一部分底片,还有一些底片在他们手里,只有我以后继续听他们的,他们才会把底片给毁掉。没有办法,我只好接受他们分配给我的任务,去推销那种碟片,而且他们还分一部分钱给我,而这些钱虽少,但或多或少能偿还沈洛的一部分钱,所以我去做了,直至前天……我知道,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而且一错再错,现在几乎无可挽回。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存折,含泪递给沈洛伤心地说,沈洛,我知道我让你很伤心,我也知道我这些钱根本不可能挽回我们的以前,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我知道你凑那一万块也很不容易。
沈洛此时已哭成泪人,用手捂着脸庞只是一个劲地重复,你当初为什么不报警呢?你当初为什么不报警呢?
我拍拍他的肩膀也哽咽不已,心中感慨万分,我们不曾想到赵丽丽的身后竟隐藏了那么多辛酸。一直以来,我们以为赵丽丽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可不曾想她的内心隐藏了那么多痛苦,看来,我和玫子都错怪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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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丽丽被判了一年徒刑,一年,不长也不短,可是对于正值青春的她来说是多么宝贵啊,而且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心灵创伤该是多么大,时间能平复这一切吗?
不过让人稍感欣慰的是那群歹徒全军覆没,个个都遭到了应有的惩罚。
而在这件事中受到伤害的沈洛也大变了模样,一个人沉默寡言,很少出来与我们聚会玩耍。不过他还了我和玫子的钱,使我见着玫子时再也不那么气短了。可玫子还是找我要诗,但我真的不写诗了,我拿不出,只好想着各种法子哄玫子,玫子不乐意,我只好重操旧业,但已没有什么灵感,我不知我以前那些灵感都跑哪儿去了。玫子乐着说让狗给叼去了,我说狗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而且我的灵感又不是什么香喷喷的东西,只有你这条调皮的小狗才会去叼我一文不值的灵感。于是她举起她的玉臂朝我砸来,我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挡她的小狗爪,一把就抓住了她的玉臂,然后她满脸通红,一动不动的任我把玉臂握在手里,并高举空中。
我问,那天你说的是真的吗?
哪天?
就是沈洛打电话过来的那天。
你说呢?她用嘴对着手哈了哈气。
是真的?
你白痴呀!
又怎么了?
我手冷。
这下我终于知道该做什么了。
于是那晚我们第一次牵着手走过了校园那条情人道,看来校方以前改造情人道还是有先见之明。后来我笑着对她说,那晚我有着牵宠物的感觉,于是她很温柔地说,我叼走了你的灵感,你却歹毒无比在灵感里下了毒药,把我毒住了,以致忘记今生前世。于是我们紧紧地依偎在一块数星星数月亮——我服了自己,月亮也要数了。
我说过生活就是一场充满悖论的游戏。当赵丽丽、沈洛以及施柔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时,我和玫子却正式开始了浪漫的旅程。她那温柔的眼神、甜甜的话语,让我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癞蛤蟆。从此我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是会发生的,因为连我这样的癞蛤蟆都吃到了这么美味的天鹅肉。
从此我们这对神仙眷侣很少光顾诗社,一是因为我已写不出诗,在老社长和秀儿姐面前我羞于见人;另一个就是我不愿见到罗思看见我和玫子成双成对的情景,我怕她一时想不开而吐血身亡。但我特错大错了,在我和玫子“联姻”不久,我就看见罗思和小刀出双入对,在我们面前经过时雄纠纠气昂昂不已。活像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我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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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末,我和玫子开始了第一次正式约会。约会那天下午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里面一件贴身淡蓝色T恤,下面套一深蓝色的牛仔裤。而我也穿了一身的休闲装。我们乘车去市中心看电影,电影名是上市已经很久了的《手机》。看了不久,我们都觉乏味,特别是里面死气沉沉的对白更让我呕吐。电影还没演完,玫子就提议去外面逛逛。我欣然接受。
我们肩并肩地走在一起,面对行人也许诧异也许羡慕的目光,她很大胆我也不害羞。那时我觉得我们真的像幸福的恋人一样,手牵着手,丝毫没有一般人初次约会的拘束。我觉得我们像是在前世就已经认识,她得体的谈吐,她优雅的动作,她那摄人心魄的笑,无一不让我陶醉。以前所有不愉快的一切,在此刻都烟消云散。
我们去江边看日落。我们来到武汉长江大桥的中央,扶着栏杆尽情享受江风的抚摩。此时太阳已经落水,江面一片雾气腾腾的景象,此真谓江水与长天共一色了。玫子大声地叫喊,我也跟着叫喊,尽管大桥上车流不息,但我们的声音还是震彻江面。桥下秋水东逝,波浪奔腾,汽笛长鸣,而桥上我们已心涛荡漾。我们互相凝视,脸上荡起了红霞!此刻我们都沉默无声,而玫子仿佛一只温柔的白兔,静静聆听这寂寂的宇宙。那么,玫子你是否听到我澎湃的心声,是否听到我内心深处的呼喊?江风啊,你轻轻的吹吧,不管你来自何方我都不会在你梦里依洄,不管你吹向和处我都不会在你身后流泪,尽管我的以前是那么惨淡无光,但现在,我的佳人就站在我的身旁,站在我的身旁!像个情人一样!
我说,玫子,你知道吗,你在我印象中一直都是个很美的谜?
哦?什么谜,是不是正因为我是一个很美丽的谜,所以就促使你来解开这谜底?
我点点头微笑着说,我觉得你这人,怎么说呢?反正是很优秀,不管是外貌还是气质内涵,都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你不觉得和我在一起有种明珠暗投的感觉吗?
我一说完,她就咧着嘴笑,是啊,怎么会没有呢?不过你就幸运了,捡了这么大个便宜。所以啊,你以后不管怎么都要听我的,比如天天给我写诗,给我买零食,陪我逛街。我不快乐时你也要跟着我不快乐,我高兴时你也要跟着我一起高兴。不许你再为别的女孩写情诗,你以后写的每首诗都要经过我的审查才可发表。听到没有?
我一听,怎么觉得她像河东狮吼里张白痴,看来我这古天乐就惨了。
怎么,不同意?
她见我没在第一时间做出令她满意的回答,马上一边说一边扬起玉爪。
我赶紧说,同意,坚决同意老婆大人的批示。
什么?谁是你老婆?
她又做出侵略状。
不是不是,你不是我老婆。
那是什么?
是我妻子。
啊?
她毫不客气地朝我扑来,我一把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
她扭了几下没扭动,马上变得温顺起来。看来女人还是崇尚暴力的,她希望她的伴侣有着施瓦辛格的肌肉,可以像墙一样为她遮风闭雨。看着她温柔的眼神,我也不再用力,右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她睁着眼睛与我对视,我也万分动情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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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被你撞的那天起,我想我这辈子算是栽了。
呵呵,栽了?那这么说,我还得感谢那次激情一撞了。
什么激情呀,你可知道,被你撞之后的一个星期我都没敢怎么运动,还说激情呢?只是我忍着没说而已。
那这么说让你受委屈了?
当然,我知道你手机号码之后,原本是想打骂你一顿,然后敲诈你一番,但一看你平时瘦不拉叽的,我就没那胆了。
为什么?
就你那样,我随便敲诈一下,你还不得寻短见,我可不愿意为此负刑事责任。
为我坐牢,你还不偷着乐啊?世界上哪有这样的福分?
哎,你真把自己当王子了,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实啊?
那是。
于是我们一阵沉默。她依偎在我的怀里,很是柔情似水。
你说,我们现在像什么?
她一愣,你白痴呀——那你说像什么?
像不像情侣?我眼睛立马变得深邃,充满柔情。
那,你爱我吗?
她一说完,脸上马上荡起了红霞。
我看着她秋水般的眼眸,心里有说不出的怜香惜玉的感觉。我说,爱。
爱谁?
安重华爱玫子。
于是她盯住我的眼睛再也不移动,我忍不住,轻轻地向她靠近,她闭上了双眼准备接受我的爱。终于,我们的嘴唇粘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对方的热度。身体像是飞翔。
后来我也闭上了眼睛。就在我闭上眼的一刹那,我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脑海中竟浮现了一个影像,好像是施柔!这是大煞风景的事,所以我很快镇定下来,继续投入。那当口我的身体微微一颤,我不知玫子察觉到没有。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不久两岸的华灯已经初放,在这蓝蓝的天色中就像朵朵莲花,正向他的情人倾吐芬芳。而我们就要离开这桥这江,准备回到彼此蜗居多时的小屋,心中有多少依依不舍啊。但我只能在心底默默祝福,祝福玫子也祝福自己,祝福天下所有的有情人!
回校的路上玫子一言不发,心里好像在想什么。或许刚才在桥上疯狂的喊叫以及我们的拥吻让她彻底释放了一回,而现在我们又挤在人群拥挤的公车上,回到了我们早已厌倦的生活中,让她产生了落差感吧。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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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把我和玫子的事告诉大炮的时候,他沉默良久。我知道他一直对玫子有意思,上次还兵败滑铁庐了,现在被我捷足先登先入为主,他自然不高兴。
我说,大炮,你有话就说吧,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还是说出来吧。我知道我这样做定是伤了你的心,希望你,能原谅。
你以为就这样就算完事了?
我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请客啊!假如就这样放过你,那不是有损我大炮的威名?
我先是一愣,随即伸出手与他来了个响亮的击掌,一边嘿嘿地笑着说,谢谢你,大炮!
我们这样打笑完毕,大炮突然用一种很少见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我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在意淫。
玫子她,没和你说什么吗?
你和她以前的事?说了,但不太清楚。怎么了?
那,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我坚定地点点头后,他也不再说什么。但我总感觉那天他有话对我说,但不知是出于什么顾虑而不敢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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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客那天,我还叫了沈洛、兰兰、老社长、莫秀以及小刀。但小刀来时后面还跟着罗思,他打扮得花枝招展。我尽量朝她那木瓜脸挤出一点笑容,毕竟这是我的“大喜”日子,还是广结善缘的好。但她特把自己当回事,对我的微笑毫不领情,我也懒得再讨好她一一给大家做了介绍并招呼入坐后,我便在玫子的身边坐了下来?br>小刀、罗思和老社长的脸色极为难产。刚开始,大家吃得瓮声瓮气,像是开追悼会。大炮终于看不惯,想了老半天才想出个话题。
他端着洒杯说,今天我真是有幸,能与你们这些叱诧风云的大诗人共聚一堂。来,我敬各位一杯,以表达我们这些读者对整个诗社的崇敬!
我听着直想笑,大炮他哪读过诗,就算读过也就读了我以前给他代写的情诗。
小刀见有人夸他,脸色马上转晴,端着洒杯说,大炮你也太夸奖我们了,我们只是尽了绵薄之力为大家奉献点精神食粮而已。来,我也代表咱们诗社感谢你们这些忠实的读者的支持。
于是大家纷纷举杯,一饮而尽,个个面色红润。
莫秀说,其实我和老社长都已下岗多时了,至于大炮所说的诗社之盛名,当然还是肖岛这一届领导管理有方。
小刀见又有人夸他,顿时高兴起来,打着哈哈对莫秀说,秀儿姐,要不是你们这些老领导打下良好基础,我肖岛何德何能,可以把诗社整成这样?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你们功劳最大。来,我肖岛再来敬你们一杯!
说完,他还真站起来举杯。我和玫子都属于前辈级的人物,尽管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但还是碍于老社长和秀儿姐的面子举起了洒杯。而沈洛此刻对小刀的行为无比鄙夷,和兰兰用眼神交流着什么,也懒得举杯。小刀一阵吆喝,却见沈洛他们纹丝不动,才觉没顾全大局,于是马上躬腰哈背地说,沈洛兰兰你们也来啊!
他们这才端起啤酒饮了个底朝天。
过了半晌,沈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说你们今天是为什么而来着,怎么几下就搞成了诗社的PATY?你们要搞什么感谢会也另择他日吧,今天可别忘了主角是谁?
他这么一说玫子顿时有点脸红。而小刀被噎得半死不活,气鼓鼓的像只青蛙,但又不好冒犯沈洛。
我笑着说,哪管那么多,今天只要大家高兴就行了,说什么都行!
大炮接过话说,安重华,你是怕被我们灌你们的洒还是怎么着?今天的主角当然不能换,来来来,你给大家说说你们的浪漫故事,也好让我们取取经,大家说是不是?
沈洛和兰兰立即叫好。玫子又一阵脸红。
我也感觉有点热,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这有什么好说的,我想大家都是过来人,爱情这方面根本用不着我在这里班门弄斧,何况我还是初学者,我看还是请大家为我们指点迷津?
我这么一说一直没发言的罗思就不高兴了,我哪是什么初学者,我以前还和她有过一腿呢!她阴阳怪气地说,安重华,你也太谦虚了吧,在我面前装什么装?什么初学者,我看你就整个一催花和尚,不用在大家面前装糊涂了!
他哪是什么摧花和尚,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花给他摧啊!
小刀也怪狠毒,他们俩竟来了个一唱一喝,我心里堵得慌。
我心想你这罗思还真狗胆包天,今天老子没请你来,你倒脸不红面不赤的来了,吃饱喝足了连一句人话也不说,还在这里挑拨事非,真是天生不是吐象牙的料。
老社长更狠毒,从中插了一句,罗思,你是不是曾经被他俘虏过,被他摧了你的青春小花,不然今天怎么会这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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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思的脸像是人扒了皮,顿时红得血肉模糊,我想此刻她把老社长阉了的可能都有。但她把洒杯捏了又捏,脸上还强装欢笑,一口气把啤酒灌了下去后说道,我可不像有些人,我还知道点良莠之分,就算我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会降低自己的水准去将就一个毫无信誉可言的人。
她这话真是一箭双雕。把我和玫子弄得万分尴尬,要不是我顾全大局用脚在桌子底下暗示玫子,她把罗思废了的可能都有,我亲爱的玫子哪受过这等窝囊气!
兰兰见情形不妙,说,罗思你喝醉了吧,说话怎么胡言乱语?
我哪有喝醉,喝醉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罗思晕乎乎地说
我强忍住怒火,很是威严地对她说,罗思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我怎么得寸进尺——罗思一边说还一边准备站起来,但被兰兰的九阴白骨爪给按了下去,趴在桌上像是歇菜了。
大炮觉得这饭越吃越不是滋味,赶紧对小刀说,肖社长,她肯定醉了,这人是你带来的,你好歹也把她弄回去。
小刀此刻也很是尴尬,十分难堪地说,我会把她弄回去的。你们就好好喝吧,我就先失陪了,实在对不起。
于是,他把罗思扯起来朝门外走了,关门时还不忘对称赞他多句的大炮说,哥们,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聊聊诗社的事!
我靠,不就是大炮与你没有深交错误地给你戴了顶高帽子吗?你还真死皮赖脸地把它当皇冠了,还是回去把罗思驯服好,免得下次丢人现眼!
经过这么一闹大家的兴致也不那么高昂了,谈吐之间多了几分小心顾虑。老社长去了趟厕所,回来时就说有点急事先走了。而莫秀借故身体突发小恙,也先行一步。
沈洛、大炮见如此也不好冷了我的场,开始疯狂地向我和玫子敬洒,还大肆地喧哗了一番。玫子才几杯下肚,就说头晕,在以前她可是巾帼英雄,今天表现怎么这么差劲。我只好为她挡洒,喝得不省人事,结帐时还把餐巾纸当成人民币,好在收银员注意力集中识破我的“计谋”,要我把“人民币”留着自己用。我心想这洒店敢情是好,吃喝都免费。
我晕晕乎乎地送玫子回家,在她家楼下分手时,我借着醉意要吻她。但她说不舒服,拒绝了我,弄得我很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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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请客被罗思艿貌换抖?⒅?螅?底右恢鄙硖宀皇省D训朗呛榷嗔巳饔质芰似?脑倒剩靠伤?恢倍际恿胰魑?逅?。?训谰褪芰四敲吹闫??裘瞥杉玻课蚁胍膊恢劣诎桑?衤匏颊饷此刂实拖碌娜耍?乙还岚阉?幕暗背煞牌ǎ?厦鞯拿底硬换崦豢闯隼窗桑坎吕床氯ィ?钪瞻言?蚬榻嵊谂?陨?砦侍猓?蛭?矣姓夥矫娴木?椤??氪蠹也灰?蠡幔?沂撬蹈咧泻吐匏荚谝黄鹗保??鸵蛭?绱硕?г剂撕眉复巍6?椅椅拭底邮鞘裁床∈保??贾е?嵛幔?憧茨母雠?⒑靡馑妓嫡庋?氖掳。?比宦匏汲?狻?br>我不顾玫子的那一点点女性尊严和她在电话里的再三警告,提着一大堆东西去玫子的住所探望她。开门的竟是一妈妈桑,我吓了一跳,以为几天不见,玫子就那么快风华不再了呢?幸亏她一身佣人装束,让我松了口气。
她警惕地看着我,我也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你找谁?
阿姨,我找玫子,她在家吧?
她见我文质彬彬,知道我不是什么坏人,放松了警惕说,哦,你先等着。
说完,她就朝屋内大喊,玫子,有人来了!
谁啊?
我不认识。
那叫他进来吧,我就下来。
妈妈桑把我让进屋里,就去厨房泡茶。我马上跑上楼进了她的卧室,她还穿着睡衣,正慌慌张张的地关上衣柜。床上被套凌乱。
我笑问,你藏什么呢?
她转过身,显然没料到我直接进了她的卧室。但她还是笑着说,你问那么多干吗?
见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我联想到以前的猜测,便又笑了。我想我真是聪明,让我给猜对了。
我把补品放下。突然闻到一股中药味。我惊讶道,你不至于吧,就那么点问题弄得满屋子药味,真是服了你!
她钻进被窝露出雪白的牙齿,眼睛扑闪扑闪地说,你刚才看见了那位妈妈桑了吧?
我点点头。
是我妈请的间谍,我以后的生杀大权可全掌握在她手上了。她低声说,以后你可不能这样大大捏捏地进我房间了,知道吗?小心她告密。
我故意逗她说,我才不怕呢!我正巴不得她去告密,让你家人都知道在这儿有这么一个乘龙快婿照顾他们的宝贝女儿,好让他们放心。
你少贫吧你。玫子嗔笑道。
有人敲门。玫子厥起嘴巴说,你看,这不又探听虚实来了?
我示意她躺好,自己起身去开门,一看,果然是妈妈桑来了,不过她手上给我端了一杯红茶。她先侧身看了看玫子,然后对我说,你是玫子的同学吧,来,喝杯茶。
我尽量斯文礼貌地说,谢谢阿姨。
那你们聊吧。她准备转身就走,却又转过来对玫子说,快到吃药的时间了,玫子你可别又忘了!
玫子懒洋洋地说,好啦好啦,知道了。
妈妈桑朝我笑道,她就这性格,病稍微有点起色就忘乎所以,早上要不是我提醒,她准忘了吃药。
我赶紧送走了她,马上关上门。把她的一脸疑惑也关在外面。
我走上前做出痛苦状对玫子说,哎,真同情你,以后就不能随心所欲地玩了。
玫子笑着说,你怎么还想着玩,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为自己的将来计划计划,我看你以后怎么混?
以后啊?我可没想那么多,只要现在能与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很快乐吗?
快乐?你还以为你真的很快乐啊?你也不想想那天那罗思是多么的嚣张,我看你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我看了看半嗔半笑的玫子,说道,你不会还在生那种人的气吧,那事也过去那么久了,我们干吗还要跟她一般见识。你还是好好养病,早点好起来吧。
怎么,这么几天没在学校陪你就赖不住寂寞了?我看,你还是暂时找个替补算了,反正我现在在病床上,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装出十分高兴的样子,故意逗她,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她毫不示弱地说,真的。
说完她还昂起头,厥着嘴巴。
生气了?来,吃个苹果消消气,免得长出皱纹来没人要。
她一手夺过我刚削好的苹果说,哼,我才不怕呢!没人要就没人要,我才不稀罕。
你还真是富翁不知穷汉苦,等哪天你真没人要了,你就哭吧!
我才不会没人要呢,不过没人要也没关系,省得一些人在我面前婆婆妈妈。
嘿,就嫌我罗嗦了?以后还有罗嗦的呢,你就等着叫苦吧。

玩笑开完,我们便无话语。其实我很想聊得开开心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沉默了下来。
而且沉默后还问我,你说我们会永远吗?
像对于这样的问题,我在罗思面前答过不下十次,而且我每次都是信心百倍地说会的,但事实上这种承诺一点也不灵。前车之鉴,所以我没有在玫子面前说,我们一定能够永远的。只说道,只要你不变心,我永远都不会变!
是吗?玫子若有所思地说,但好像并不是对我。我有点纳闷。
133
恋爱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一晃就到要和玫子说分别的寒假了。那天我去火车站送她回上海,我用在公司做兼职的钱给她买了一副八百块的项链,递给她时,她竟一怔,迟迟不肯接我那包装精美的项链。我说,里面没放毒药,不会中毒的,放心拿着吧。
她甜蜜地笑着说,你以为我想什么呀,我是在纳闷你怎么突然铁树开花变得浪漫起来。
你可快拿着,不然花谢了有你后悔的。
不行!她在我面前开始撒起娇来。
怎么?
你帮我戴上。
于是我一阵狂喜,马上从包装盒里取出项链,她轻轻转过身,双手压低蓝色棉袄领,露出粉白的脖子。我顿时看得目芸诖簦?皇奔渚雇?烁烧?隆?br>她也好像觉察什么,嗔怒道,你想什么呢?快系上!
我顿时缓了过来,双手颤颤巍巍地从她背后系上。她则拉开前面的衣领把项链塞了进去,紧贴着胸。我想,我要是那项链那该多好呀。
你又想什么呢!她转过身说。
没,没什么。
看你那样!
怎么了?
低下头。
干吗?
你低下!
我说你干吗你?
叫你低下就低下,怎么婆婆妈妈!
我只好低下头,谁知她掂起脚尖,就往我脸上一口,随后满脸通红。我一时激动得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她。
然后她满目含泪地说,我回上海了。
我触景生情,刚才那股子兴奋劲马上一轰而散,跟着她一起伤离别。
你回上海又不是不回来了,赶紧回去贿赂贿赂我泰山大人,抽个时间我还要去拜访拜访俩老。
你还真得寸进尺呀,告诉你,万一我回去把你介绍他们听了,不符合女婿标准,他们不放我回武汉来受苦受累了,看你怎么办。
怎么可能不符合,就算你父母不愿意,我去上海抢也要把你抢回来。我斩钉截铁地说。
真的吗?她忽然又柔情地看着我。
真的。不管你跑到哪儿我都要缠着你。
我,真走了哦。
走吧。
万一我回不来怎么办?
怎么会呢。
那我真走了。
她含着泪说。
134
我、沈洛、兰兰三人结伴回家,罗思没有与我们一起回来,因为小刀留她在武汉多玩几天。
回到家的第三天,我竟接到李超升的电话,我欣喜若狂。
你小子出了国就把我们忘了不是,怎么这么久不联系?
哪有,这不我回来看你不是?
啊?你回国了,在县城?
没有,我现在在武汉跟老爸一块儿,过几天就回县城。
哦,是吗,那太好了!对了,罗思现在也在武汉,过几天也会回,不如你联系她一块回来吧。
她也考到武汉来了?
是啊,而且跟我还同一个校呢。
嘿嘿,真有趣。对了,现在施柔怎么样?
我的心一顿,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敷衍道,她现在在长沙没回来,也不知怎么样。
他失望地哦了一声,然后我们就说回县城见。
第二天,李超升又打电话给我说他刚打电话联系上了罗思,还笑罗思刚进大学不久就找了男朋友,而且是他爸公司里肖经理的公子,真是艳福不浅。我问李超升找了女朋友没有,一问完就后悔不已,他在那边沉默了一阵然后嘿嘿地笑自己哪能把外国妞搞定。于是我就赶紧转移话题,避免再次尴尬。我还是没有提施柔的事,只跟他聊了沈洛和她女朋友的事情,他听着唏嘘不已。在我讲到离奇或动情处,他还时不时来些“MY GOD!”的洋文。
135
第三天,我去县城的车站接他们,这次李伯伯并没有一同来,我只看见李超升和罗思提着大包小包从车上下来。此刻我真想飞跑上去与李超升来个激烈的拥抱。但李超升那严肃的表情让我怔住了。我上前去接包,李超升就对我说,你小子有事瞒着我。
我一听便知怎么回事了,我朝罗思看了看,罗思不敢正视我,低头说,我累了,先走了,你们聊会儿吧。
说完她就拖着大包小包飞快地拦下一辆的士,走了。
我对李超开说,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吧。
于是我们又来到了我们上次曾来过的家佳福,坐定。
我镇定地说,施柔的事,你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他颇为不满地说。
我没有想过要隐瞒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过早知道这件事,我想你回来也就只呆一个月吧,我不想让你的假期不快乐。我从容地说,说得冠冕堂皇,就像癞蛤蟆戴上皇冠说成青蛙王子一样。
我这次回来就打算不走了。李超升取下我的皇冠,我一下又成了癞蛤蟆。
他又说,施柔因为你背叛才做出那种傻事?
我一愣,说,你听谁瞎说,罗思?
你不要狡辩了!你的那位我连名字都知道了,叫玫子是吧!我搞不懂到现在你为什么还要隐瞒!李超语气有点重,让我震憾不已。
罗思她妈都跟你你灌了什么迷汤了!你怎么什么都信她了!我有点气极败坏,向李超升大声嚎叫。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知道!我当初是怎么在这儿跟你说的,你明知施柔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却还做出伤害她的事,你说,你要对施柔负什么责任?!
李超升比我更凶,真是艳惊四座,服务员也走过来警告我们不要大声吵闹。
服务员这么一说,李超升索性提起大包小包准备走人,大有一种与我这种人说话为耻辱的意味,走得怒气冲冲,我来不及挽留更来不及解释。我都不知道罗思他妈的跟她说些什么!
136
过了几天我才打李超升的手机,因为等他气消了再解释他容易接受点,可是他手机关机。想打电话,但又不知他回县城住的是哪儿。拨了他在县城老家的电话,但里面说此号码暂停使用。我只好拨了罗思的手机,刚响了一下就被她摁掉了,我气愤不已。心想,罗思,最好别让我碰着你!
在以后,我继续拨李超升的手机,但不是关机就是占线,有几次接通了,他这小子也学那罗思毫不留情地摁掉。罗思一直躲着我,在街上偶然遇见,她掉转头就跑。寒假我过得很是郁闷,心里老装着那事不能释怀,虽然跟玫子经常通电话还能获得片刻的安慰,但一挂了电话整个人就空虚起来。
约沈洛出来散步艿??较衷诨苟哉岳隼龅氖鹿⒐⒂诨常?涑山┦?桓霾谎圆挥铩K?晕遗巫判卵?谠绲愕嚼矗?淙荒撬??O袷潜煌婀?复蔚募伺??晕乙衙挥惺裁次??Γ??抢锩娲拷嗟拿底踊故侨梦仪9摇I洗蚊底哟虻缁肮?此邓??枷胛伊耍?宜滴乙彩牵?缓笏?谀嵌顺槠???亲拥乃嵛兑幌麓踊巴怖锉牧顺隼矗?梦腋卸?灰选N宜滴倚戳思甘资??锩嫦铝硕疽??仕??灰??谑撬?怕钗颐涣夹模?钔耆此担?咽?⒌轿矣氏淅锖昧恕N宜滴业氖??荆?愕哪抗獠荒茉谏厦嫱A簦?故俏夷罡?闾?伞S谑俏掖蚩??幔?畹溃?斗缁ㄖ?怠?:
花,曾邂逅一缕
清清爽爽的风
风,曾轻拂一朵
柔柔弱弱的花
花,羞答无语啊
竟忘了问风的前身
风,激动少言啊
竟忘了问花的后世
只道 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
而就在那一瞬
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瞬
风说,我们恋爱吧
花答,我在这儿等你
但,风的旅程遥遥无期
而花的生命却苦短有限
风的前身
在乎飘游的浪漫
花的后世
在乎厮守的忠贞
那次邂逅的软语
仅仅是随风的承诺
那次邂逅的激动
仅仅是花凋的悲情
当花瓣飘零
当长风归终
谁是它们
凄美的鉴证
——风花
还是雪月?
我一念完,玫子在那边哭得更波涛澎湃了,想必上海那边已是风声水起了,上海的人民也许你们要渡过一个不眠之夜了,请原谅我吧!
137
终于到了返校的时间,兰兰无不羡慕地说又到了情人相会的时节,哎,为什么还没有我的七夕呢?
到校的那晚,我和玫子相约草地,玫子倚在我怀里良久,但眉宇间多了一丝忧虑,我不知道她回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没问,我不想破坏今晚的兴致。只用双手抚摸着她的柔发一句话也不说。此刻能说什么呢?此时说话,就像创世纪时的亚当夏娃穿着衣服一样都是多余。我希望的就是这种无言的感觉。
过了很久,我才说,我给你写过多少诗了?
她说,还不到一百首呢,你这懒猪上学期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写诗。
以后每三天就为你写一首,好不好?
才每三天一首呀,不行!我要每天一首。
哇,你那么贪心,小心我江郎才尽,到老的时候只会写寒风严霜之类,就有你受的。
玫子突然不出声,眼睛闪过一丝忧郁,睁着那双令人怜爱的眼睛看着我说,重华你说,我们会一直像这样生活到老吗?
她的语气很是怪,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问以后的事。看着她忧郁的眼睛,我只是紧紧地搂着她问,你怎么啦?
玫子马上低下头,低垂着眼睛说,没,随便问问而已。
我呵呵地笑着说,怎么算随便问问呢,就算你是随便问问,我也不敢随便答啊!好,我现在对天发誓,请上天作证,不管以后安重华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都要一心一意地对玫子,直至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否则就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大炮说年轻是浪漫的最好资本,现在我的对天盟誓无疑使我的浪漫史踱上一层金子。对于玫子来说,发誓就像百看不厌的玫瑰花一样,永远都不会厌恶。我确信发誓是个好东西,仅仅是浪费点口水而已就能博得女孩的欢心,比送礼物实惠多了。但那晚在玫子微笑的背后,我却忽略了她的另一种表情。而那种表情在以前和以后的约会、酒局和各种活动中,都曾多次出现过。但我是个马大哈,一直都没太在意,以致酿下了爱情的苦果,后悔不及。
我发完誓她满足而甜蜜地笑着,于是,在我怀里依偎得更紧。我想,她今后就是我的一块膏药了,贴在我的心上紧紧不放。
138
后来,我们终于大聊起来,聊施柔、聊罗思、小刀、聊李超升、聊赵丽丽,不过当我提施柔时,她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光。我不知道我在叙述施柔的悲剧时,夹杂了什么感情才使她那样。但我曾一再向她保证过,今后只对她一个人好。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晚,她还问我她的皮肤是不是变得更白了。
但我一直是不太关心生活细节的人,见她如此问,我只好赶紧借着那晚明亮的月光仔细瞧了瞧,并惊讶地说,哟,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怎么一下子白了那么多,不是擦的什么面粉吧?
她勉强地朝我笑道,哪有擦面粉?最多是粉笔灰而已。
说真的,你用的什么化装品,是不是我以前在你卧室梳妆台上看到的那种?
哪种?她顿显慌张。
就是那几个棕色瓶子呀,我提过几次,但你都没告诉我的。
她似乎恍然大悟,就那种化妆品呀?我早就没用了。
那你用的是什么?说真的,你白得还有点可怕。
什么呀,人家变白了,你还损人家,真是!
从实招来吧,到底是什么护肤秘诀?我班那些恐龙还靠你挽救她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也没什么啦。她嘟噜着小嘴很是可爱。
没什么,但你总有什么吧?
我有什么呀!
她真是烦,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我故意气她道,你就是有什么。
没什么!
就是有!
那你说我到底有什么?
有病!
啊!
她马上尖叫了一声,脸色变白,让我感到一阵不寒而栗,不知所措。
好半天她才骂道,你才有病呢!
我见势不妙,只好悬崖勒马装乌龟给她道歉,好不容易才使她重返我的怀抱。
那晚她最终在我怀里睡着了,我不敢动,当然苊挥兴??br>139
假如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有个先兆,而且这种先兆又很容易被人发现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将不再有悲伤痛苦遗憾和悔恨。但我被李伯伯的公司炒了鱿鱼并挨了他一巴掌之后,我才发现刚才的假设像是古巴比伦花园,一切都是虚像。
第二天,还没上课,我睁着熊猫眼去李伯伯的公司报到,打算继续打工赚钱。在进肖经理办公室之前,我还特意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整理了一下满是青草气味的衣服,这才生机勃勃地出现在肖经理面前。
从今以后,你就不用来这儿上班了。
这是肖经理在没有抬头看到我的脸孔,只看到我脏兮兮的鞋子的情况下说出的一句让我颇为震惊的话,我顿时像脱光衣服准备大干一场时才发现自己阳痿一样恹了下去。
为——什——么?我一字一顿地问。
这是李总分咐的,要问你去问他,我没义务也没时间给你作出回答。说这话时,肖经理还是没抬头正眼看我一下。
我的眼前顿时白光泛滥,思维开始混乱:是小刀还是李超升是小刀还是李超升?是肖经理还是李总,是李总还是肖经理?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写字楼,在楼前写字楼的停车场,李总和李超升正好从那辆宝马走出来。
140
李伯伯。我走上前叫住他父子俩。
李总停下来看了看我,半天才语气沉重地说,肖经理,都跟你说了吧?
为什么?我实在有点委屈,只想讨个说法。
李总并没有急于作答,而是向李超升挥了挥,示意他走开。李超生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但还是提着他父亲的公文包走进了字楼。
李总目送完儿子,随即转过头严肃地对我说,施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而后还要对李超升隐瞒?你想遮掩什么,我不想知道。但你知道以前施柔跟我家超升是什么关系,到现在我才知道。李超升出国竟是因为……算了,我不想过问你们年轻人的事,但你让我失望了。
仅仅是因为这些?李伯伯的回答同样让我失望,我反问道。
这些还不够?难道还要我当面说你在公司的劣迹?
什么?劣迹?天啦,我在公司做了什么缺德事?那个姓肖的到底对李总灌了什么迷魂汤啊?我心里异常气愤但又不宜表现得过于激烈,只好先静了静自己,才一字一句地说,李伯伯,我不管你听到什么谣言,但我问心无愧就足够了,至于我在公司里做了什么,这么多职员睁着眼睛看着,你去问问他们就行了。当然,我忘了,你是公司老总,哪会有那么多时间深入基层!!
李总肥胖胖的身体在颤抖,假如没有这么多肉,肯定能看到青筋暴起。我预感要有什么事要发生,果然,他那只熊掌似的肉掌迎面扑来,嘴里还哮到:放肆!哪轮到你教训我!我没把这事揭发到学校里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想不到你还这么嚣张!
我猜我的脸定是印上了五指山,火辣辣地疼,委屈的眼泪几欲夺眶而出,但我还是咬咬嘴唇强忍了下来。
从他的口气判断,我知道那谣言是多么的恐怖!连一向和蔼可亲的李伯伯竟对我这种温文尔雅的人大动干戈。姓肖的,你到底在他面前放了什么狗屁,我得罪了你吗?刚才还装着一概不知的样子,你他妈心也太黑了吧。你儿子小刀对你说过什么,值得你这样对我吗?
我捂着脸,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看着李总。李总还举着那只“犯罪”的手半天没动,显然他被自己的举动惊呆了。
我不想再解释什么,到了李总打人这份上,我还能说什么呢?说了也白说,还是留点力气活下去吧,我可不想在玫子面前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但李总为了让我死得瞑目,缓过神后从车子里拿出一些照片,递给我说,你自己看看你的德行吧。
141
我感觉莫名其妙,接过一看,竟是我和玫子约会时的情景。其中有在麦当劳的,有在学校情人道上的,有在长江大桥上的……连昨晚我们在草地上依偎而睡的都有!
我颤抖着双手继续看下去,而最后一张竟是我那天站在玫子楼下等她的情景,而那个傍晚好像有人跟踪我,不过他后来跑了。
我的头顿时一阵肿胀,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过了很久才问,这从哪来的?!虽然语气平静,但字字都有说不出的愤怒。
你先别管这些。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干的这好事,这不是小刀还能有谁?从他独特的跑步姿势看,我就知道跟踪我和玫子的应该是他!可这照片根本与我被开除之事风马牛不相及,我倒要看看他们要编出怎样的一个故事打发我。于是问道,好,我就先不管,但这照片与我被开除出公司有什么关系呢?
但李总似乎早有准备,听了我的问话马上冷笑着说道,什么关系?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知不知道玫子是谁?
谁?我一愣,怎么又扯到她身上去了。
她父亲就是我们公司最近要急需合作的公司老总。他在我面前点了支烟说,说实话,最近我们公司资金有点周转不灵,盼的就是能与他这样的大公司签下合同。我们本来已谈得好好的,但他昨天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我公司为了获取他公司的合同,不惜要职员勾引他女儿,获取他们的商业秘密,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因而气愤地取消了我们的合同。
我听着他的故事感觉真离奇,有点唐吉珂德的色彩。而当我正想反驳,他却又加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公司很困难,这样真是让我雪上加霜!当然,我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我们芩竞茫??乙郧霸趺锤?闼档模?鋈艘?ぬな凳担?錾?飧??簿砍虾托牛】赡愀?久挥刑??ァN业背踔??阅敲葱湃文悖?涯愕鼻兹丝创??褪且蛭?茨闳嘶估鲜怠?墒悄闾?徽??耍??徽??耍?br>他越说越激动,我真怕他一时喘不过气归了西,然后别人又来告我个谋杀罪,但后来他又缓过气恨铁不成钢地说,当然,你还年轻,路还长,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你好自为之。
我看着他深信不疑的表情,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真他妈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城府有这么深!我想我真有那么高尚吗?为了李总的公司,会像克格勃一样去干什么间谍之类的事?
难道玫子的父亲也看了这些照片?我只好问。
当然看过了,假如没看他怎么会知道你勾引人家的事?
我最恨他老是说“勾引”这两个字,但我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平和地问道,可这些,你从哪儿弄来的?
别人寄到我公司的,信中还直接说要我警惕内患。
谁寄的?
没署名——你问这么多,难道这勾引的事还有假不成?都明明白白地摆在这儿呢!
勾引?我终于忍不住大声冷笑道,这也叫勾引?我和玫子是光明正大地恋爱!是光明正大!告诉你,我也没利用玫子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也没那么高尚为你的公司而不惜毁坏自己的名声!而且我压根都不知道她父亲是干什么的!
我真的怀疑李总的大脑了,就因为玫子父亲的一个电话,就因为那几张照片,而怀疑一个曾经让他很信任的人。我真想剖开他的头盖骨看看他脑子是不是短路了。
你别在我面前吼,事已至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就如鱼得水地走了,好像与我这种人站在一块说话是种耻辱似的。
可他一走,我的泪就涌了出来。我含着眼泪看了看武汉的天空,很脏。
142
下午有班会,我没去,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睡得昏天暗地。一觉醒来,脸还是火辣辣的疼。玫子打电话约我去学校影院看电影,我本想推辞,但她说今晚是《骇客帝国Ⅲ》,最后一次。我不懂她所说的最后一次,是指在我们学校最后一次播放《骇客帝国》,还是指我们一起最后一次看电影。面对这样的话语,我心里还真紧张,只好答应。
我买好票在大礼堂门前心事重重地等她,她穿着一身蓝色的衣服款款走来,见我脸色红肿,万分心疼地问,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不小心摔的。
她伸过手摸我的脸颊问,疼不疼?
我有点不好意思,向后退了几步说,不要紧的,过一阵就会好的。
玫子嗔怒道,还说不要紧,脸都肿成这样,死鸭子嘴硬。
电影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不去我那儿上点药?
票已经买了,看完再上药也不迟。
也好,看完电影就去我那取药。
嘿,要我去你那儿,不怕那妈妈桑告密吗?
别提了,早就被我炒了鱿鱼。
什么,你妈妈派来的间谍你也敢炒?
我谁不敢?就算我妈妈来了,我也会把她炒回上海。
哎哟,有点个性。
那是。
沉默了一阵。
对了,你爸是干什么的?
她莫名其妙地望着我,但还是答道,开公司的。
他,最近打电话给你说什么没有?
打了电话,但……但没说什么呀。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没……没什么,随便问问。
怪人!她嘟噜了一句。
143
礼堂里一片漆黑,只看见人头攒动,一般是双双对对的拥在一起。我牵着玫子的手盲人摸象般地找到座位,一齐坐下。我的身子向她倾斜,并用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感觉有点冰凉,正准备问,可玫子先说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摔成这样。
我想用笑来宽慰她几下,但苦于脸部肌肉罢工,只好发出干笑的声音说,胖乎乎的是不是更可爱了?
你少臭美吧你。自己的身体自己疼,我看你老跟自己过不去。
我此刻忘了疼痛,无不得意地说,是不是心疼了?
玫子抽出手掐了我一把,厥起嘴巴,假装毫不在乎。
这时不知是谁推了我肩膀一把,我扭过头一看,竟是小刀!而罗思正软软地躺在他的怀里闭目养神。
小刀朝我们极其复杂地笑笑说,安重华,玫子,你们今天怎么有空?
我还来不及答,罗思听到我的名字像是还了阳一样,突然从小刀的怀里挣脱出来,也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和玫子。
也许小刀还不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事,问我话时是那么坦然。我没好气地说,这儿只许你们来吗?
我不是那意思。小刀一边朝连头都不转的玫子瞟,一边对我说,你们一起来看电影我只是感觉挺意外的。
我算服了他,此刻敢这么说话,我真想把他揪出来审讯今天在公司里所发生的他到底在其中做了什么。但前面的荧幕上已打上灯光,玫子握了握的手说,开始了,看电影吧。没法,我只得忍住,乖乖地转过头去看电影。
144
电影里的人打得很激烈,而后面的那对小鹌鹑(并非鸳鸯),进行得也很激烈。反正整场电影下来,后面响声不断,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而电影一散场,后面的声音就嘎然而止,我真怀疑电影里的亲热镜头是不是他们现场配音。
玫子挽着我的手往外走,小刀突然叫住我,有没有兴趣喝两杯?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今天竟这么慷慨。但一想,这不正是天赐良机吗,趁这个机会好好审讯审讯他们。
我说,好啊。
玫子说,你不是要去我那儿上药吗,而且受了伤,不宜喝酒。
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暗示她说,小刀罗思请客,难道我们还不赏脸吗?一起去吧,我这点伤不要紧的。
小刀假装关心道,哟,怎么受伤了,这么严重?
不小心摔的,没事。
去小吃店的路上,我感觉罗思一直忐忑不安,拉着小刀的手躲在身后,过了半晌才突然说,我有点累了,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我当然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小刀不知真相,还是说,一起去吧,身子不好就少喝点,今天安重华他们也难得赏回脸,我们之中总不能临阵脱逃吧。
我不知小刀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为了要面子竟连女朋友的身体也不顾。罗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又不好再多说。我估计这会儿她把他的祖宗给问候了个遍。
145
到了学校外的饭馆,我们坐下,楚河汉界,阵线分明。小刀胆大包天,一直都笑得色眯眯的。
我强忍住今天在公司里的不快,倒看他要耍什么花招。
点完菜之后,他果然开始炫耀性的致辞:今天我之所以请你们二位吃饭了,原因有二,一是今天我和罗思相恋刚好满三个月。
说到这里,罗思朝他又狠狠地瞪了一眼,低下头,不敢看我和玫子的笑。
这第二条呢,就是上学期在社团评比中,鄙人不才获得了优秀社长的称号。
他一说完朝我们笑得特开心,像只下了蛋的母鸡,向别人炫耀。但他说的话有明显的纰漏,说什么“鄙人不才”,好象优秀社长的评比是比谁愚蠢。要真是这样,他倒实至名归。
不过这意思谁都听得懂,他这么说,无非就是向我们表明,一,天下不只有你玫子这朵花,我这团牛粪照样能找到要插的主。二,我这诗社没有你们二位我照样可以干得好好的,这不我不才,才评上了优秀社长。
我想也怪他妈机灵的。
祝贺你双喜临门呀,我语气怪怪地说。因为忽然想到他们刚才在电影院的亲热情景又加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生个胖小子,事先说定,我可要做那胖小子的干爸。
我说得一本正经,很是严肃。玫子都忍不住白了我一眼。
小刀像个傻子,把我的话权当玩笑,一个劲地给我添酒。
罗思不傻,被我气得鼻青脸肿,顿时火冒三丈朝小刀吼,你添什么添呀,你女朋友被人家欺负了,还这么若无其事!
小刀顿时气短,在别人面前被女友这么吆喝,实在是丢脸,但慑于她的淫威只有把苦水往肚里吞的份。
玫子试着安慰她一下说,罗思,你也别生气,重华是开玩笑的,你哪能生出胖小子,是不是?你别理他。
我一听也傻了,玫子这么说不是说她没有生育能力吗?我崇拜地望了望玫子,她顿觉失语,但想改已经来不及,随即迎来了罗思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这一巴掌抽得山响。玫子捂住脸,咬着嘴唇,睁着大眼,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流。我先是一愣,随即猛地窜起,狠狠地回敬了罗思一巴掌,并厉声道,你这妖精,凭什么打她?
这一掌我似乎铆足了全力,因为我要把她在李超升面前造谣的,今天我在公司所受的,以及现在玫子所承受的那一巴掌,统统还给她!
也许是被我们这一来一去的巴掌给搅昏了头,小刀立了半天竟没有什么反应,罗思见他这样窝囊,吼道,你废物啊你!
小刀此刻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朝罗思看了看,又朝我看了看。过了半晌才朝我道,安重华,你他妈也太嚣张了吧,你连她也打!我,我今天给你玩命来了!
听他说完,我只感觉有一只啤酒瓶在我眼前扬起,我来不及躲闪,眼睛一闭,随即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过了一阵我才睁开眼,竟发现玫子正半躺在我的怀里,额头流着鲜血!
我狮子般地怒吼着,踢翻了桌子,他俩吓得退到一旁。我心疼地抱起玫子,朝计程车疯狂地跑去!
其实,世界上许多无谓的争端,朋友的反目成仇,都源于酒桌上的胡言乱语,而我竟是在这酒桌上混得最菜的一个。因为以前每次酒桌上的谈话总是不欢而散,而这次我们竟又大大出手。我想,什么烟酒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像小刀和罗思一样。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了今天不欢而散的结局,但我没预料到它竟是这么的突如其来,根本不给我们热身的时间。罗思今天怎么这么大胆呢,难道是怪玫子抢了她的爱人,以致让她忍受失恋的痛苦?但现在她不是另寻了新欢吗,难道她还对我这旧爱放不下,或者根本是怀恨在心?
146
幸亏玫子伤得不重,经过紧急治疗,凌晨四点就清醒过来。
看着憔悴的她,我蹲在床边说了好多道歉的话。但她虚弱得很,没有什么力气开口说话,只一个劲地对我摇头。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以为是不要我向她道歉,或者是不懂我昨天所做的一切。
我跟她讲了从寒假直到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她静静地听完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只是呻吟着头好疼全身没劲。
我心疼地抱住她的头,动情地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傻呢,你怎么能经得住那么重的一击?
她依旧沉默,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弄得我心里异常的慌张。
天亮的时候,我在床边小盹了一会儿。醒来之后我去商场买来她喜欢吃的橘子以及其他东西,但今天只吃了一个她就说吃不下了,我也不勉强,只叫她好好休息。
刚打开病房的门走出来,给玫子包扎的医生走了过来,把我叫到外面,并叫我把门关上。
你知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体很虚弱?
我点点头。
那你还让她受伤?
我一愣,她不是受伤才身子虚弱的吗?
医生也一愣,马上缓过神问道,哦,对了,你是她什么人?
她男朋友。
她父母或者其他亲戚呢?
好像都在上海。
算了,我以后和她父母说吧。
她怎么啦?
她,没怎么,只是现在身体抵抗力差点。
医生拍拍我的肩膀就想走,我把他拉住问,医生,你跟我说实话吧,她是不是伤得很严重,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你多虑了,她伤得不重,只是血流得较多……不过,已经输了大量的血了,你不用着急。
大量?大量是多少?我心里这样不安地想到,准备再问时医生已经走了。
147
我想回学校给她请假,出住院部的时候碰到了提着一大堆礼品的小刀。此刻我真想扑上去一脚废了那东西,但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
对不起!小刀走近对我说,我已经跟玫子请了假。
他不出声还好,可一出声就使我愤怒不已。我一飞腿就把他手中的东西给踹掉,吼道,对不起有个屁用!叫你老爸过来,去!叫他来看看他的宝贝儿子都干了些什么!
小刀见我很激愤,没理我的话,一边向前走,一边低声说,我只想看看玫子。
我转过身扯住他衣服说,你他妈做你的春秋梦吧,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他猛然推开我的双手大声叫道,松开,你以为你是谁?我看玫子是我的事,不用你瞎操心。以为我刚才向你道歉是我怕你吗,实话告诉你,你被公司开除就是我叫我老爸干的。我早就看你不惯了,你别把自己当根葱当根蒜的!
此时,我已经出离于愤怒了,伸手扒过他的肩膀,对他的眼睛就是一拳。他大叫一声,退了好远才停下,捂住眼睛咬牙切齿地说,安,安重华,你,你给我记住!我迟早都要你还,还的!
说完,他扔下礼品,赶紧狼狈地逃走了。不然,我的重拳又将呼啸而至。
一胖护士蹬蹬地跑来,大声说,哎哎,我说你们想造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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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个月之后玫子才出院,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住那么久,我问医生,但他们都回答得含含糊糊。玫子难道真有恋床癖吗?我不禁笑笑。
她出院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变了,说得我伤心伤肺的。我问为什么,但她就是沉默不言,不再答话。
之后,我依旧地陪她逛街上自习,我试图向她弥补,并向她证明我没有变,那晚的冲动和暴力只是一时气血攻心而已。当然,我并不知道她所指的是不是这个。
有时候,我独自一人静下来细想,也觉得自己变了。以前的我热衷于写诗,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写几首。而现在我只有为了满足玫子,才极不情愿地写一首。以前的我性格温和,而现在变得暴戾易怒,动不动就要出手伤人。
我真的变了吗?玫子,你不会因为这样就疏远我吧?
为了返璞归真,玫子出院的一个月,我一直都在寻找过去的我。上课不再迟到,听讲不再胡思乱想,准时给玫子写诗,很少出去喝酒泡吧。对于小刀打伤玫子的事我也没追究下去,因为在玫子面前我是个心胸开阔的人。而我的这些异常弄得大炮用一种看恐龙化石的眼神看我,他问我,你小子没失恋吧你?我说哪会,我现在这么积极进取,玫子高兴还来不急呢。我这么一说,他脸色又是一阵的不自然。我大悔在她面前提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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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子很早就辞了电视台的工作,她说准备认真学习,到大三的时候考雅思出国。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很是忧郁,我想定是因为要与我分离的缘故。而我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不甚悲伤,但嘴里还得说,我以后陪你一起学英语。说完之后就想吐血。她点点头。
但那天她还说要我帮个忙。
原来,江山那厮想对上次做的那个新闻调查节目做个后续报道,想向我了解施柔后来的情况。听到江山那厮又想揭别人的伤疤,于是我想都没想就很严肃地对她说,你知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在揭别人的伤疤。况且我也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
确实,我一直都没有施柔的消息,而最近有关她的消息都是科大的李超升告诉沈洛,而沈洛后来又告诉我的:寒假,李超升去了长沙,找施柔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只听人说她家又搬了。至于搬到哪儿去了,无从知晓。而无比失望的李超升只好回到武汉,在他父亲的周旋下进入科大学习。
玫子低下头眨了眨眼说,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尽人情,我也不想向你打听的,但江山,以前对我照顾有加,我不想欠他什么,于是……对不起!
我说,没关系,你也是一片好心,还是叫江山另想办法吧。
好吧。玫子说完准备走。
对了,沈洛打电话来说周六去探望赵丽丽,问你去不去?
玫子说好。说完就消失在夜幕中。

开学以来,我一直没跟李超升联系,尽管他近在科大。在那个黑色的上午之前,我还曾想要跟他解释什么,但经历了那么多巴掌事件之后,我觉得一切解释都多余。事情已发展到这个地步,通过解释还能挽回什么呢?
而自从那次小刀去医院看玫子被我打了一拳之后,他似乎再也没有找过玫子了。而玫子是个善良的人,也不想向小刀提出过什么赔偿要求,更没有向学校告发,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全同样参与武斗的我。在那次事件之后,罗思依旧与小刀打得一片火热,我也真服了小刀,那晚罗思对他那么颐指气使,还能跟她混下去。没有得到玫子,他也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吧?当然,罗思的口味也是相当低的。我只能说他俩只是臭味相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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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我和沈洛、玫子乘车去看了赵丽丽。
赵丽丽精神挺好。我们当然也不好表现成或同情或忧郁或怜惜的样子,只不时地跟她开各种玩笑以缓和一下气氛。
算一算赵丽丽还将有七个月的煎熬,我问她出狱后打算干什么?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叹了一口气说,反正我不想再呆在武汉了,可能会回上海吧,至于干什么,我也没认真想过。
沈洛听了这话,有点难过地说,难道你不想重返校园了吗?
她摇了摇头,苦笑一阵说,重返校园?算了吧,就算我想重返校园,但哪所学校会接纳我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人呢?
她吐出一圈烟云,圆圆的。看来在狱中她还学会了抽烟,吐烟圈技术也是炉火纯青了。看到这我不禁感到心痛,而沈洛看到这些又会想到什么呢?
玫子说,假如你需要帮忙,以后尽管跟我们说,假如真回到上海也不要忘记跟我们联系,好好生活下去,好吗?
赵丽丽灭掉烟头,垂下头低声说,玫子,以前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知道我很卑鄙,我不奢望你原谅我,但我会记住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关心,我赵丽丽一无钱二无势不能报答你什么,我只起说声:谢谢你!
玫子眼睛已经湿润,转过去看了看从高窗里穿过的阳光。
沈洛埋首桌前,似乎有很多话对赵丽丽说,我把伤感的玫子叫出来,给他们留一个说话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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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玫子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沉默不言。
你说,沈洛会跟她说些什么?我问。
沈洛也怪可怜的,赵丽丽要回上海,他们以后可能要分隔两地,或许就这样断了联系,玫子无不担忧地说。
你说,沈洛还会爱赵丽丽吗?
凭我的直觉,沈洛并不恨她,相反,他还是很信赖她,很爱护她。至于还有没有以前那样爱得热烈,我们不得而知,这要问沈洛他自己了,玫子停下来望着我说。
我扶住她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说,玫子,哪天你也会离开我吗?
她一怔,眨了眨眼,把眼睛移往别处,说,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她并没直接回答,让我有点失望,我心中空落落地说,没,没什么。
然后,我搂住她的双肩向前走。她微微抗拒了一下。
我的心有种莫名的疼痛。
就在我和玫子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时,在下班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开始还没太在意,等我转过身时,她已消失在人群中,就像一滴水掉入了湖中,没有什么痕迹。我尽量搜索我的记忆,对,是她!
我马上松开玫子的手,向背影消失的方向狂奔,可是我站在十字路口向四散的人群望去,依旧没有她的影子。
玫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我看到谁了。
施柔!是施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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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口而出说出施柔的名字之后,我顿感失态。就在那一刻,玫子的眼睛又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玫子没有等沈洛一起回家,她说她头有点晕。
我要送她,她说你还是等沈洛吧,待会儿他定要找我们。
玫子说得对,等我赶到监狱大门时沈洛正在门口到处找我们。
玫子呢?他问。
她头有点晕,先走了,我回答得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没送她,沈洛的似乎察觉到什么了,你们怎么啦?
没,没怎么。我极力遮掩。
我刚才,好像看到施柔了。
什么,施柔!怎么可能!他一边说一边摸我的额头,你小子没发烧吧?
我拿开他的魔爪,没好气地说,你小子才有病呢。
他一愣,觉得我不可理喻。他说,是不是因为你看到施柔,玫子才头晕了?我觉得你这小子有点玄。
我看了看他,真想给他来一拳,一只乌鸦嘴!
你跟赵丽丽都谈了些什么?
他脸顿时一阴,说,她还是不肯重返学校,只想回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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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大学里面许多陈规陋习都可以屏弃的,比如考试。
这是大炮说的一句话,当学校最近宣布要搞期中考试时,他却开始着急,没有办法把它作为陈规陋习屏弃掉。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也血一喷,因为回寝室我翻了翻课本,本本都是出奇的新。尽管前阵子因为要向玫子证明我没变,学习了一阵,但只持续了一个月,所学无几。考试将近,我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好赶紧向大炮借书划重点,谁知他的书比我的还要新,我大呼完了!
大炮没好气地说,叫什么叫,到了这时候,除了抱抱佛脚,你还想怎样,难不成你还想去偷试卷不成?
偷你的鸟啊!要是被抓到的话有你几颗脑袋掉的?

没办法,我只好减少抽烟喝酒的时间,为的是能啃下一些书本知识,好使自己不至于死得那么惨不忍睹。至于陪玫子上自习学英语,更是我的一相情愿,因为当我记起这码子事时,她总是说没时间,问她在干吗她又不说。我想离她考雅思还远着呢,不如现在先把我的英语成绩再提高点,好跟她以后一起自习时显得渊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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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我背着书包朝自习室跑,拿着课本苦练功夫。一些经济学原理不太理解,只好硬背下来,唠唠叨叨地惹得边上的一女生骂我道,你唠唠叨叨没完,怎么不当和尚!要是在以前她这样骂我,我肯定与她干起来了,但考试近在咫尺,我顾全大局,抓起书本离开那尼姑。我找了一个空旷的自习室,所谓空旷,只是相对而言罢了,假如一排座位连续有两张空的,那就叫空旷了,假如有三四个连续空的,那肯定就是平原,假如有五个以上的那就是太平洋。可惜在这大学里太平洋从来没出现过,亚马逊倒出现过。
我今天幸运,竟有两张桌面没人,我一点也不浪费资源:一张放我的书包,另一张毋庸置疑,是放我自己。
我打开“经书”正儿八经地看了起来。就在我看得如入桃花源云里雾里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同学,这座位我们先占了。
我一听血一喷,朝后一望更是喷了一升血,他妈的竟是小刀和罗思这对鹌鹑。靠,他们凭什么说这两张座位已经占了,我无不蔑视他们的人权。
你们怎么就占了这座位?我轻蔑地说。
他们见是我,脸色突变,小刀语气也变得僵硬地说,你看看课桌底下。
我往里一瞧,一张白纸上用红笔写着,此位已占,谢谢合作。我怎么看怎么像罗思用的那东西,那红字就是血迹了。
证据确凿,我不得不再次拾起书包向另外的地方移民。走时,罗思无不得意地笑,好像是月经又调和了似的。
我着小刀和罗思成双成对的去上自习,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我又打电话给玫子,邀她来上自习,但她说最近没时间。我问她忙什么,但她就是不说。我很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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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大炮竟说要直闯学校资料保管室把要考的试卷全部盗出来。
他叫我把风,我不愿意,因为我知道做这事的后果有多么严重。但他说,你小子也不见得比我高尚,除了杀人越贷,像什么打女人、泡妞你什么没干过?考试近在咫尺,就你平时那表现我想也学得不怎样,我看你怎么考?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想,我这次考不好还有下次,假如因为这样被抓的话就可能永远没了机会,因为我已经被记了一次过,再记一次那我就得打包滚蛋。
那晚,他去之前买了一瓶烧酒。他是东北汉子,特能喝,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烧酒喝了,喝完还对我说,你小子真没种!
他一边说一边向外走,脚步有点飘。
我抓住他说,你小子行吗?
谁说不行!我今天一定把那卷子给搞过来不可,到明天考试时你就别后悔哦。他说得胸有成竹,把胸脯拍得山响。
我拍拍他肩膀说小心点,大有霸王别姬的意境。
别担心,我有了个新的搭档,比你有勇有谋多了。
说完还打了一个酒嗝,我闻到满鼻子的酒臭。
搭档,谁是你搭档?
嘿嘿,大炮傻傻地笑了笑后又说,小刀说要我不告诉其它人。
刚说完,他才觉得失语,赶紧摆了摆手说,我没说,我没说。
我对大炮直言不讳地说,大炮,你还是别去了,我对小刀不放心。
谁说不去?他在楼下等我呢,走了,下去干革命了。
说完他就摇摇晃晃地走了。
大炮走后,我一直心神不安,真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156
但十一点半的时候,玫子却打电话过来说她头疼,要我赶紧去她家。于是我放下电话朝校外玫子家狂奔。
一路上,我心中悲喜交加,悲的是玫子头疼竟到了要求助的地步,喜的是她在危难的时刻还记得向我求援。
等我赶到她的住舍时,她已疼得大汗淋漓了,手抱着头正在沙发上乱翻,我赶紧打电话把她送往医院急诊。
通过拍片才知玫子头皮层有一玻璃块状物,疑是上次被砸后碎片清理不干净残留在里面的,直到最近才发炎红肿,现急需手术取出玻璃。
我心里直骂小刀那混蛋心狠手辣,当然也对医院里那些收了钱而不用心干活的医生恨之入骨。在玫子推入手术室时我叮嘱医生一定要仔细点,医生奇怪地看了看我一声不吭地走进了手术室准备大动干戈。幸亏这次动手术的不是上次包扎的那位,不然还真不敢保证玫子的安全。
十二点过二十的时候,手术顺利结束了。手术之后,我问玫子的情况,医生摘下口罩很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很是纳闷。
你跟她什么关系?
这是医生第二次问我这样的问题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问。
她,是我女朋友,没什么事吧?
他扶了扶眼镜吁了一口气说,没什么,你进去看看她吧。
玫子脑袋缠着一圈白纱布,静静地睡在白泛泛的病房里。也许麻醉药药效还没过吧。我坐在床边一直握着她的手直到天亮。
早上她一醒来就问我,昨晚医生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安慰她道,没说什么,他就说你现在没危险,很快就会好。
哦。她轻轻地说了一声,似有所思。
我又问她要不要给她家里打个电话。她又说不用了。
我知道她一直是个很要强的女孩子,凡事都不想让别人为她担心。上次被小刀砸晕以及去年摔伤鼻子住院她都没告诉家里,这次也不例外。有时我在想,假如我离开了她,她会怎么过。去年元旦夜我们一边放烟火一边开玩笑,我说哪一天我变成了烟花在空中消逝,你这条小狗会怎样?她当时笑着说,你消失了的话,我最多是不吃你的毒药了,我问,那你吃谁的毒药?她一本正经地说,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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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炮说得好。假如世界上没有你所钟情的,就不要因为什么生理需求而委屈自己,情愿戒掉。因为属于自己的许多东西都是很珍贵的,不能轻易地放弃,比如青春、年华、学业以及爱情。而当我被学校开除,从此结束了我的学习生活时胛也鸥?钋械靥寤岬搅苏庖坏恪2还??磺卸汲倭恕?br>安妥好玫子,我直奔学校迎接考试。在教室里刚坐定,就听广播说,因故推迟本次期中考试,至于何故没有说。我想起了大炮,赶紧奔回寝室,可他人不在,床头放着考卷。我赶紧拿着试卷冲进厕所里,算作销赃吧。
上午的时候,院辅导员通知学生会干部找我,在路上我很纳闷,这时候找我干吗?
辅导员是个男士,四十多岁,留着八字胡须。上次因为我顶撞过他,他见到我就阴沉着脸,好像给打了毒药的茄子。他没叫我坐,但我昨晚没睡累得够呛,就自作主张坐下来。他站在我面前一米八的个,对我居高临下,用一种威严的目光俯视众生之代表,我。我懒得看那灰蒙蒙的胡须,眼睛盯着他华伦天奴的衣服。
安重华,你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我有如孙悟空驾云,云里雾里。丢什么呀?
比如诗稿什么的?他站在我面前叉开八字,双手交叉,大有一副日本侵略军模样。
诗稿?什么诗稿,我很久没写诗了。
看来我也有几分薄名,他竟问我诗稿,好歹知道我也是一个写诗的人。
他从桌上拿出一张有点旧有点脏的稿纸递给我说,这是你的《狼牙塔》吧?
我有点惊讶,半惊半疑地接过,一看,那确实是我写的《狼牙塔》。原诗如下:
你说你要用你的高贵
为我的生命加冕称颂
而你又悄悄地叨走什么
我什么也留不住
惟独忘不了金钱和荣誉
掩饰下的青面獠牙

那天节日一般 我敬献给你
在你的鼓噪下 我情愿
做全世界最耳背的情人
任你温柔地 蹂躏

假如是金屋藏娇
那这儿为什么还行走着
我们这些洒肉声色的男人
知识涂上女色
把我们引向悬崖

佛曾为我指点迷津
过了这村就没了那店
那我情愿被思想流放
也不愿烹食你的眼神
最终撑死在无边无际的谎言里

离开之前
请允许我带走点什么
不是女人不是知识更不是金钱
而是我这几年无所事事的
青春残骸
158
这是我上学期写的一首诗,曾工工整整地誊好投给了诗社。但诗社新篇辑说这诗反动,不能刊出来。于是没趣的我也没要回诗稿,就走了。
是啊,是我的,怎么会在您这儿呢?
他移了移脚步站成一棵柳树,倾斜角度很大,这种姿态一般是对别人的一种蔑视。
你知不知道,昨晚学校存放在资料室里的试卷被盗,学校因此而推迟了考试?
我的脚一抖,乖乖,怀疑起我来了!
可是,这与《狼牙塔》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手心开始出汗,说话也不太利索。
他抖一抖还残留着脚印的《狼牙塔》,这就是在资料室地上找到的。他说话一字一顿,拿着我的诗稿像是日本侵略军挥舞一面太阳旗,胜利姿态显露无疑。
听了他的话我的头一阵晕眩,像是被人猛击一拳。
可是,可是这又能证明什么?这首诗是我上学期投给诗社里的,它没有被发表,但我也没要回这稿件!
他把《狼牙塔》放在桌上轻轻拍了拍,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说,当然,我们并不能因此就断定你出入过资料室,但这首诗是你的,这勿庸置疑,至于你说这首诗交给了诗社没有要回,我们不知真假。
您可以去诗社问啊?他们知道我要没要回那稿件!
当然,这当然是要问的,不过,学校召开会议研究说你的嫌疑最大,你最好是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想起什么请随时告诉我们。当然,这期间你必须呆在学校里,随时等待学校的问话。
我还想向他解释什么,但他挥了挥手示意我出去,没办法,我只好带着满腔的委屈走了。
159
回到寝室我叫醒睡午觉的大炮,他慌慌张张地坐了起来,见我一腔愤怒,半天不敢吱声。
我冷冷地问,昨天小刀和你去干了那事?
是啊,但今天取消了考试,昨天真是白干了。
没白干,怎么会白干呢?至少有一个没白干!
大炮听不懂,胆怯地问我,怎么啦?
于是,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把今天的事给他说了,他听得一头雾水,半晌才问,你怀疑 是他陷害你?
不是他还有谁,难道是你吗?我朝他怒吼!
大炮倏地从床上站起来,说,安重华,你不会怀疑是我吧,我大炮再怎么缺心眼也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呀!
我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有点可笑,以我们共穿内裤的关系,我怎么会怀疑他呢?刚才只不过是愤怒之言罢了,他倒还当真了。
大炮问我怎么办?我说小刀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什么都干得出!我不是危言耸听,真的,狗逼急了也会跳墙。偷拍污蔑的事我还没找他算帐,这次又把我当病猫,栽赃给我,等以后有机会定要给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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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问了诗社里的编辑,但编辑健忘,不记得当初怎么处理那稿件了。我只好亲自去找编辑,那编辑还记得我,还说出了我那首《狼牙塔》有肷傩校??褪遣患堑冒阉??潞未α恕N夜兰普獗嗉?缫驯恍〉豆嗔嗣曰晏馈?br>学校只好要我提供当晚不在场的语气。我说出玫子头疼并送她进医院的事,他们显然不相信住外校的一漂亮女生,会向校内的一青蛙男生求救。于是他们亲自去医院向横陈病床的玫子取证,得到玫子肯定的回答后才对我说,你可以解除嫌疑了,不过,你跟她也别走得太近,免得陷入深渊不能自拔。
虽然嫌疑已被解除,但有关我偷试卷的谣言在校园里广泛传播,就像SARS 一样大有风行的意味。更让我可气的事罗思竟打来电话“慰问”我,说什么我们都相信你是无辜的,是被人陷害的,不要太在意,以免变得心力憔悴。我“谢谢”了她的好意,顺便问她来那个没有,没来就对小刀说,要他带你去医院看看,免得大肚子了不好收场。罗思听我这么说完,已气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问候我的祖宗。我摔了电话,沉默良久,其实,我连自己也不相信这还是以前的我,也不相信罗思以前还曾是我的恋人。
玫子对我被诬的事没发表什么意见,只叫我行得正坐得端就行了。她出院的时候期中考试已经考完。她问我找到施柔没有,我有点惊讶,我说你今后不要再提她好不好,我不想再回忆过去,于是她再也不做声。
想玫子一出院就提到施柔,定是想考验考验我,幸亏我立场坚定,不然还不知道她怎么瞎想呢。说到她瞎想,我就有点疑惑,出院以来她沉默了很多,经常看见她一个人神情疲惫地坐在窗前发呆,我不知道为什么。问她,她也不答。只是呆呆地看着我,像要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看个通透。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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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赵丽丽在里面表现优异,我们快期末的时候,她得到减刑提前释放,那天我们去接了她。事先,我们以为会碰到她父母,可是等我们到达时才发现接她的只有我们三人,她眼中流露着明显的失望,我们想安慰她,但不知从何说起。
接风宴上,赵丽丽又唱又跳地喝了很多酒,她说我他妈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相反玫子拒绝喝酒。我知道赵丽丽是心情不好,所以我们也不想阻止她喝,就让她喝个一醉方休吧。而玫子,我就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刚出院身体还不太适吧。
酒后,沈洛对赵丽丽说让我们重新开始吧。赵丽丽听着,手上的酒杯顿时一滑撞在地上,随即泪流满面,一个劲地对他说一切都晚了都晚了,然后他俩抱在一团痛哭流涕。而玫子也泣不成声,我马上把她揽在我怀里,并让她哭湿我的衣襟。因为我在网上看到这么一个故事:假如你的恋人在你的怀里哭泣,并哭湿你的衣襟,那么你们将永远都不会分离。而近来我愈感不妙,所以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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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把赵丽丽送到回上海的机场,她换了一身新衣服,手里拖着红色皮箱,站在安检口与我们告别。
沈洛神色沉重地说,赵丽丽,你多保重。然后把头扭向一边,泪又流下来。
赵丽丽只是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泪水已盈满眼眶,但她眨巴着眼睛想极力控制住泪自己,不让自己泪流满面。
我咬咬嘴唇说,走好!
说完我也不忍看赵丽丽那悲戚的眼睛,抓住沈洛的肩膀,紧紧地握了一下。
赵丽丽埋下头,挥了挥手就转过身去。
在转身的的那一刹那,有个声音响起——赵丽丽!
是玫子的声音。
赵丽丽猛然顿住,沉默了一阵后,毅然扔掉皮箱,转过身泪流满面地扑向玫子的怀里来。我爸妈都不理我了,都不理我了,我不想回到上海啊,不想啊,不想啊……
玫子热泪盈眶,拍着她的肩膀说,不想回就不回了啊,你爸妈不理你了,至少还有我们这群好兄弟好姐妹啊!
在这一生我经历了无数的离别,但没有哪一次离别有这么凄惨和感伤。在这火热如夏的武汉,我分明感到冰雪的感觉,全身冰凉,只有泪还在散热。
163
赵丽丽最终没走,退了机票,拖着皮箱住进了玫子的房子。不过,沈洛依旧的痛苦,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和赵丽丽的以后。他不止一次地找我和李超升喝酒,也不止一次地喝醉。
有一次,沈洛一齐把我俩叫了出来。为了让沈洛心情好点,我和李超升依旧地交杯换盏,没提以前我们之间的破事。但酒过三旬之后醉话连篇。
李超升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小子怎么老爱喜新厌旧,一点也不像咱沈洛对待赵丽丽那样痴心——绝对,嗝——
我糊里糊涂,喝了一口酒,说,我怎么就喜新厌旧了呢?
嘿嘿,李超升伏在桌上,嘀咕着,你他妈施柔不追了就追罗思,罗思不追了又追玫子,你说你这不是喜新厌旧是什么?
他这一说,说得我马上噎住,半天出不了声。
沈洛摇晃着杯子,碰了碰李超升的杯子,说,你小子还提那些陈年旧事干嘛,恶不恶心啊?
他苦笑着说,对,是我恶心,是我恶心,我竟恶心到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给一个根本不爱她的混蛋!而自己躲到国外像乌龟一样缩着头。去年暑假我掏心掏肺地跟他说了好多心里话,可是,可是我一回来,他却万般万般隐瞒我心爱的人的事,我怎么不恶心,我竟把我心爱的人给弄丢了弄丢了弄丢了啊……
他说着说着竟潸然泪下,情动七分。
我也醉得失去理智,把酒杯一掀,说,李超升,你像个男人好不好?你怎么连罗思那小女人的话也信,你俗不俗啊?
沈洛见势不妙,压住正要跳起的李超升说,你们都给我住嘴!什么话不能说,偏偏往粪坑里钻,过去了的事不管谁对谁错,现在提还有什么用吗?真是窝囊废-对!
于是,我们被沈洛这突发的威严震住了,一声不吭。
待我们心平气和的了一阵后,沈洛转移话题问我偷考试卷的事是怎么回事?
你听谁嚼的舌根?我有点纳闷。
罗思。
她?她怎么跟你说?
沈洛看了看我迟疑了一阵。
你他妈有屁快放好不好?别婆婆妈妈的。我有点恼怒。
她说,她万没料到你会干这种事。
他说完像是对我犯了罪似的不敢再看我,我把杯子一摔,又说不出一句话,用鲁迅爷爷
的话就是我已出离于愤怒了!
沈洛看了看我马上安抚我这愤青,说,我知道,你不可能干这事,你用不着对那罗思那么愤怒,别伤了自己的身体。
于是我又坐下来一口酒一声叹地把小刀参与盗窃,以及学校发现我那首《狼牙塔》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听得李超升瞠目结舌,沈洛对小刀那无耻行更是愤怒不已,说要我一定好好款待那二位。我冲着酒兴说此仇不报非君子,可李超升没有吱声。
我又继续策划阴谋的具体时间和地点,沈洛此时也是愤青一个,责道,还用得着阴谋吗,等个时候把他直接叫出来废了即可,真他妈啰嗦!
连一贯温文尔雅的沈洛也说我啰嗦了,我他妈真没面子。我说,你说得对,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就是!沈洛说。
而李超升又没有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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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11 20:38 | 显示全部楼层
自己顶一下!好冷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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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11 23:17 | 显示全部楼层
太长了,怎么看啊
潇潇清风起,不理世上愁。白云随我影,乾坤亦悠悠。去来无定向,天地逍遥游。风过心未静,此生为谁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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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13 08:33 | 显示全部楼层
确实太长了。。。好可怜啊。。。冷冷清清凄凄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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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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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13 17:51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长
存下来慢慢看去...
沉睡的怪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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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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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6 18:22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家耐心点看。其实也不很长。进入角色就好了。
20多万的连载,我花了一个晚上看完。
也请大家多支持我校的原创文学。
小弟谢了。
[em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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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3 09:27 | 显示全部楼层
自己顶一下。。。55555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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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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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23 10:01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啊
写的真的不错
金金猫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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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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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6 22:41 | 显示全部楼层

哈~不冷清了~因为我来啦~大家要支持我们学校的人才啊~

不是每个人都写得出来这么长的文章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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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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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8 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爱辉,你太让我感动了

为了奖励你,我决定给你一次请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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