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飞鸿的书房) 第一场 [飞鸿在整理文件 [汉明上 汉明 飞鸿,昨天我替你去了一趟军部。 飞鸿 什么事? 汉明 有关上海那一批在押的政治犯的事情。 飞鸿 最后怎么决定的? 汉明 谨颢说你已经签过字了,他们又围住谨颢争论了好久,我就先回来了。 飞鸿 (点头) 谨颢办事很小心,有他在我就放心了。 [飞鸿打开抽屉,那出一张照片 飞鸿 汉明,这是我昨天整理抽屉时,无意中发现的,好象是刚回国不久时照的吧? 汉明 是的,那时我刚刚在美国和寒燕分手,还没有见到亚岚,那是我最苦闷的时候。我还以为美丽坚的风沙会一直跟随着我,直到看见了亚岚. 飞鸿 汉明,其实当初在西点军校的时候,与其用车轮搅起漫天的飞沙,倒不如一头扎进大沙漠。 汉明 飞鸿,如果实在没有什么可装载,飞沙总该可以拥有吧。 飞鸿 是的,我们一锹一锹地把沙撮进车箱里,风沙都掩埋住了大半个身子,然后你告诉我说,等车厢装满的时候,我们就有力量推倒自由女神像了,把她的头颅仍进太平洋,一直飘回祖国,我们终于有一样可以带回祖国的东西了。 汉明 就怕我们碾碎的是自由女神像,带回的却是煤渣。 飞鸿 就像你从哈佛带来的张寒燕,现在成了我们的掘墓人。 汉明 飞鸿,能有掘墓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谁都要死,这总比死无葬身之地要强的多。 飞鸿 是吗?我先叫他的弟弟张寒秋有个安稳的葬身之地。 汉明 飞鸿,张寒燕是张寒燕,张寒秋是张寒秋。他们也许走的是一条路,但他们是两个人呀。 飞鸿 是两个吗?遥远的夜空有两个月亮吗?我以为我们回国后,只要离开大洋那边寒气逼人的月光,就可以为国而战,平静地和此城共存亡,可万万没想到这里又出现了一个月亮,与美国的月亮一样发出寒光,直到把好多人的眼睛刺瞎,让他们轰然倒地,这只皎洁的月亮才钻进云层里,不出来了。 汉明 遗憾的是它逃却到了上海,上海的朗朗晴空就在云层的边缘。 飞鸿 你是怎么看到的? 汉明 那么大的一个月亮照在天上,谁又能感觉不到呢?何况最近北平的天气很不好。 飞鸿 你说我会放了这个月亮吗?就算北京的夜空有太多的云朵,上海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景观吧。 汉明 是的,可你能够叫上海的夜空也多出一片云朵,不需太多太厚,只要能遮住一个小小的月亮。 飞鸿 我又不是神仙,我难道是神仙吗?哼哼(无奈地冷笑)我敢叫苍天变脸吗? 汉明 飞鸿,这个事连神仙都不行,只有你才能叫乌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就是神仙,这个时代早就没神仙了。 飞鸿 是吗?张寒秋安然无恙,我就是神仙;否则我就是恶魔,对吗? 汉明 飞鸿,你误会了,我绝没这个意思,你永远都是神仙,只是我不该给你增加世俗的烦恼。寒秋自然有他的归宿,不是你我能说的,也不是神仙能安排的。 飞鸿 神仙,以后不管你我的归宿究竟如何,我们都不该忘记这块土地和在它上面拼搏不息的人们。 汉明 飞鸿,你的身边也不安静,北平的月亮不只寒秋一个呀! 飞鸿 北平的太阳却只有你蒋汉明一个! 汉明 如今谁也做不了北平的太阳,整个北平城的上空,都被月亮包围了。 [亚岚上 金亚岚 汉明,我倒希望共军早点打进来。 汉明 (眉头紧蹙,望着亚岚)别灰心,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 亚岚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汉明,我真的希望他们打进来,越快越好。 飞鸿 亚—— 亚岚 (打断飞鸿)真的,汉明,我发现你不爱我,也不喜欢我们的儿子。你知道吗,那天哥把梅小姐带回家,你叫北平不要把口香糖吃进肚子里,我无意中看到你的眼神,你知道吗?那是刀子般的眼神,那种眼神让我不寒而栗! 汉明 (把亚岚搂在怀里)亚岚,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那个梅小姐有点奇怪,(转向飞鸿)飞鸿,你查过梅小姐的来历吗? 飞鸿 汉明,真相是查不出来的,如果一定要查,我就把整个北平城都翻过来查。 亚岚 汉明,你和寒燕姐姐有个儿子,那个孩子比北平大好多,你还深深地爱着他们母子,是不是? 汉明 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们在美国分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回国没有,更不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处。这你是清楚的。 亚岚 不,汉明,就是因为你和他们这么多年未曾谋面,我越是觉得你对他们的感情与日俱增。梅小姐只不过是一根导火线而已。 汉明 亚岚,梅小姐她-------- 亚岚(打断汉明的话)不,汉明,这和梅小姐无关,(恫哭起来)你不爱我,我都能接受,因为我爱你就足够了,可你怎么能不爱我们的孩子呢?
[金卫城和冷艳上 冷艳 舅舅,这个梅小姐又是谁啊? 金卫城 亚岚、飞鸿,你们看看,谁来了? 飞鸿 这是? 亚岚 (转过头去,悄悄抹眼泪) 冷艳 (热情地)表哥! 亚岚 (转过身来,勉强一笑,一只婊乖谀ɡ幔?o:p> 冷艳 表姐! 飞鸿 (试探地问)冷艳? 亚岚 (吃惊地望着她) 金卫城 亚岚,她就是从前东北老家的小冷艳啊!怎么样?不敢认了吧? 飞鸿 十几年不见啦,如今你已变成一个小美人了,想当年,还只是一个爱哭爱闹的小胖丫头! 冷艳 表哥也变多了! [冷艳边说边走到亚岚的身后,悄悄提醒她 亚岚 哦,是啊,我想起来了,冷艳,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冷艳 表姐也变漂亮了。 飞鸿 冷艳,我变老了吧? 冷艳 不,变成熟了!表哥,三年前,你在上海公干的时候,帮助过一个叫江含雪的女记者,你还记得她吗? 飞鸿 (心不在焉地)当然记得! 金卫城 汉明,我还没有向你介绍,这是我的侄女,冷艳。冷艳,他是你的表姐夫,蒋汉明。 汉明 真没想到,亚岚还有你这样漂亮的表妹! 冷艳 哼,早就听说蒋师长见多识广、气度不凡,没想到在家里也有这样婆婆妈妈的时候! 亚岚 冷艳,你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伶牙俐齿、直来直去。 金卫城 汉明,我们冷艳小姐可是上海大公报的记者,此番来平,一是拜访拜访从前的旧亲戚,二也是有公务在身啊! 汉明 果然是才貌双全,汉明佩服! 冷艳 对了,表姐,小北平呢? 亚岚 一大早就被隔壁的林阿姨叫过S玩,现在还没回来。 冷艳 我给他买了个文具盒。(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文具盒) 汉明 要冷艳破费了,我代北平谢谢你 。(汉明伸手欲接) 亚岚 北平他一定会很喜欢的(斜着眼瞪着汉明),你们慢慢聊,我这就去把小北平接回来。 冷艳 好。 [亚岚下 冷艳 表哥,后来那个姓江的女记者给你写过很多信,你怎么一封都没回过? 飞鸿 先不说这个,冷艳,南边的情形怎样? 冷艳 一片漆黑,反不如北平来得明朗。 飞鸿 是吗?也许漆黑是刷新颜色的开始呢? 冷艳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要把我的文章写得不黑就行了。 金卫城 冷艳,你希望政府是个什么样子? 冷艳 舅舅,城外的共军快把整个世界都围住了。您还要我谈这些有什么意义。 金卫城 非也,我只想换个渠道把这股奔腾急流的沸水重新疏通一下。 冷艳 舅舅,国民党是在我们本土生根发芽的革命组织,我支持它,更支持你,而不管您这股沸水要怎样流,也不管它流向何处。 飞鸿 我坚信它会流到我们的桌上,变成一杯热咖啡。 金卫城 一杯茶也未尝不可! 汉明 如果是一杯白开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