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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雅

　　2015年7月读了张鸣的《辛亥：摇晃的中国》，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本书以一种不同的体例讲述了不同的辛亥革命。全书把时间限定在辛亥年前后，共分成十个专题分别讲述，语言生动而平实，与以往的官方说词完全不同，篇幅也控制得恰到好处。
　　根据以往所学的中国近代史，晚清政府反动无能，拒绝改革。而从本书看来，晚清统治者还算明白人，清末的新政的确做得不错，甚至在认认真真在做立宪准备，经济得到很大恢复，废科举改革平稳度过，新式教育从此生根，各级政府的财政收入都大幅增加，社会治安整体上良好。辛亥革命听起来热闹，起义遍地开花，但整体上是一场低烈度的革命，没有造成大的社会动荡，有的地方甚至变成了闹剧。革命党人只知道不断进行暗杀，立宪派更加理性温和。辛亥革命是一场没有准备好的大变革，给中国和中国人带来的是持久的制度的困扰和变革的焦虑。作者认为，建立代议制民主当然是必要的，但中国还是需要一个皇帝过渡的。中国在进入共和之后没有重建一个属于共和制的秩序。任何一种造反或起义都需要动员，最好的动员莫过于形成一种人人自危的恐怖气愤。历史人物少了以往官方教材上所宣扬的崇高或低劣，多了一些真实。封面上印了作者的心愿，如果有人看了此书，不再像过去那样，把这场革命符号化，从历史书的雷池里爬到了边上，他就心满意足了。

湘雅

　　2015年8月读了甘阳的《古今中西之争》，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本书主要收录了作者在20世纪80年代所写的关于中国文化的文章，虽然时隔二三十年，他的观点并未过时。
　　现代化是本书的核心问题，作者特别在意现代化带来的负面效应。他认为，中国人简单地把现代看成绝对好的，如果有问题就是现代还不彻底，未能认识到现代社会是有很多问题的社会。作者认为当时中国的问题的复杂性在于，现代社会的正面价值（自由、民主、法制）还远远没有真正落实，现代社会的负面价值（拜金主义、大众文化）却已日益强烈地被感受到了，这个观点在今天仍然适用。前现代文化是伦理本位的，现代文化是知识本位的。现代化归根结底是“文化的现代化”。中国文化的根本问题在于，必须尽快使自己进入现代文化形态的行列，才可能在一种平等的基础上与其它现代民族文化作比较。不要用中西文化的地域差异来模糊、转移中国古今文化的差异。
　　作者对传统的理解借鉴了伽达默尔的观点，比较有新意。“传统”是流动于过去、现在、未来这整个时间性中的一种“过程”，而不是在过去就已凝结成型的一种“实体”，是“尚未被规定的东西”，永远处在制作之中，创造之中。我们应该以“现在”的文化与心理结构是否与“过去的”有所不同来衡量一种“传统”是否具有新生力和创造力，继承发扬“传统”的最强劲手段是不断与“过去”相抗争，尽力张大“现在”与“过去”之间的差异、区别、对立，才能使“现在”不被“过去”所吞没，从而为“未来”敞开无限广阔的“可能性”。传统的真正落脚点在“未来”，并非要扔掉“过去”，而是要不断开发、开采“过去”这巨大的可能性源泉。“现在”与过去“已经有的东西”全力相抗，是为了使过去“被遗忘”的东西苏醒过来。
　　对于儒家的态度，作者认为不能将儒家文化继续当作“中国文化的基本精神”，而要创建中国文化的“现代”系统，并使儒家下降为仅仅只是这个系统中的一个次要的、从属的成分，这样才是真正光大中国文化的“传统”。力图从儒家中“开出”能顺应、促进工业文明、商人精神、自然科学方法、民主政制等“现代”因素的种种努力，未必是儒学在现代的最佳发展路向，在实践上对儒学和现代社会也都未必有益。儒学必须克服自身传统中根深柢固的致命痼疾，即过分的“入世”，过分的向社会现实自觉认同。一切皆从是否对社会实际“有用”着眼的观点是某种标准的“现代”心态，却恰恰与儒学首重“为己之学”的基本立场背道而驰。在一个工具理性必然占主导地位的工商社会和技术时代，儒学的位置在于继续坚持价值理性的关怀、维护人文文化的传统和活力，并全力向着精神科学、人文研究的方向开展自己新的形态、新的境界。作者主张以“人文文化”为本（文化层面），以“工具理性”为用（社会层面），体用两分。儒学不是要考虑如何迎接“西方文化”的挑战，而是要考虑如何与“西方文化”联起手来，共同促进人类的价值关怀。
　　书中还收录了作者与查建英谈20世纪80年代的人生经历，他当时的同学、好友后来都成了知识界的重要学者。

湘雅

　　2014年10月～2015年8月读了威尔•杜兰特的《东方的遗产》，华夏出版社，这是《世界文明史》的第一本。这套书各方评价甚高，读完这一本，我只能用详尽一词来评价，其它特点却说不上来。全书主要介绍了埃及、中东、印度、中国、日本的文明史，篇幅很长，我基本上就是走马观花读下来的，具体说了什么都记不清了，有的文明尽是些听都没听过的地名，作为参考书翻阅更为合适。译者很敬业，尤其是中国的部分，一般都还原成古籍原文。
　　中国的部分，作者用西方的概念来生搬硬套中华文明，感觉就比较怪了。例如，书中说春秋战国时期出现了小资产阶级，墨子是中国最早的逻辑学家，庄子是理想主义者，汉武帝进行了“社会主义”的实验，王安石推行社会主义政策。书中的“皇河”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指黄河。书中说白居易活了72岁，但正史的记载是75岁。

湘雅

　　2015年9～10月读了周国平的《爱与孤独》，人民文学出版社。本书也是收录周国平的中短篇散文的杂集，有些内容已经在别的书中看过，如之前读过的《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宝贝，宝贝》。他的大多数感悟，说出来都是常识，却充满了智慧。
　　如果一定要给这本书找一个主题，那应该是爱情、婚姻与家庭。作者认为，爱与孤独是同一种情感，一个人对孤独的体验与他对爱的体验成正比。孤独是爱寻求接受而不可得，爱是对他人之孤独的发现与抚慰。一旦没有对孤独的体验，爱便失去了品格和动力。博大精深的歌德与平庸的妻子相安无事，厮守一生，他懂得居家过日子与精神交流是两回事，隔膜的存在并不妨碍日常生活。不要企图用关爱去消除一切隔膜，这不仅是不可能的，还会使爱蜕变为精神强暴。
　　作者并不相信冥冥之中存在命定姻缘。幸福的爱情是一种能不断激起幻想，又不断被自身所激起的幻想改造的真实。爱情基于幻想和冲动，爱情的婚姻结局往往不幸，但无爱情的婚姻更加不幸。保持爱情的陶醉和热烈，辅以友谊的宽容和尊重，从而除去爱情的嫉妒和挑剔，正是加固婚姻的爱情基础的方法。“忠于爱情”是一个自相矛盾的命题，爱情自己即是自己的保证，仅靠忠贞维系的绝不是爱情。人格上独立，情感上依赖，这样的女人才是最可爱的。嫉妒无非是虚荣心的受伤。
　　作者提倡宽松的婚姻，对婚外性自由加以限制，仅限于偶尔出轨，婚姻一直是人类生存所面临的重大悖论之一，不只是一个社会难题，更是一个永恒的人类难题，婚姻在本质上要求稳定，作为婚姻的自然基础的性爱却天然地倾向于变易，这种内在矛盾是任何社会策略都消除不了的。不过在现实实践中，他的第一个女儿夭折后不久，她的妻子与他分手了，并与他的一个好友结了婚。
　　作者对友谊的态度是尊重他人，亲疏随缘。

湘雅

　　2015年11月读了肖复兴的《音乐欣赏十五讲》，北京大学出版社。读中学时就开始喜欢古典音乐，很排斥流行歌曲，直到读大学才开始听通俗流行，就渐渐冷落了古典音乐。30岁开始学钢琴，这是读本书的一个契机，本来想了解一下经典的钢琴曲，结果本书侧重交响乐和歌剧，钢琴曲都是一带而过，管弦乐名曲也没怎么解读。

　　作者是作家，一个古典音乐的爱好者却也敢来讲音乐欣赏，也让人感到新奇。读完之后，觉得他对古典音乐了解很多，至少对西方音乐家了解很多。叔本华说过，音乐比文字更有力，音乐和文字结婚就是王子与乞儿结婚。作者却要以有限的文字来阐释无限的音乐，音乐与文学都是以时间为单位，音乐与文学可以相互借鉴，人声是音乐投向大自然的回声，器乐是大自然给予音乐的一面镜子。但我以为，欣赏音乐还是要去听，音乐美、艺术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光看文字是没有意义的。作者在介绍理查德·施特劳斯的时候也承认，音乐是属于心灵和情感的艺术，它不适合描写，更不适合理念。

　　书名是《音乐欣赏十五讲》，其实叫《西方音乐家十五讲》更贴切。作者选取了西方音乐史上的30位音乐家，连帕勒斯特里那、蒙特威尔第、韦伯、布鲁克纳、马勒、强力集团、斯美塔那都重点讲了，而海顿只是一笔带过，维瓦尔第、约翰·施特劳斯、拉赫马尼诺夫根本就只字未提。作者着重介绍了音乐家的生平，特别提到了他们的爱情，也让这本书更有趣，但介绍作品却是蜻蜓点水，按作者的个人喜好来。

　　从作者对这些音乐家的评价，也可大体了解西方音乐史的全貌。古典音乐可分为三支，亨德尔、贝多芬、瓦格纳是激情型，巴赫、莫扎特、门德尔松、肖邦、德沃夏克是感情型，勃拉姆斯是内省型。帕勒斯特里那：最大的贡献是教堂里的清唱式的合唱音乐，使复调音乐替代了格里高利圣咏；以折中主义迂回于正统的宗教和非正统的世俗之间，既讨好了教皇，有挽救了复调音乐；音乐线条纯净，和声干净。蒙特威尔第：宗教音乐的彻底改革者，把单纯的合唱发展为歌剧，创造了管弦乐队，带领歌剧走向民间；强调旋律，扩展了管弦乐，增加了音乐的情感和戏剧性。巴赫：他的音乐是本土德国式的，内省式的，它面对的是心灵，旋律总是微风细雨般的沉思，基本是为自己的、为唱诗班的、为一般平民的，极其平易；大多是器乐，相信音乐本身。亨德尔：他的音乐是开放的意大利式的，外向型的，旋律总是跌宕起伏，是为宫廷的、为剧院的、为上流社会的，恢弘华丽；大多是歌剧和清唱剧，相信人在音乐中的力量。莫扎特：作品中没有对生活的抱怨、对不公命运的抗击，他的欢快、轻松、平和、和谐、优美、典雅、幽邃、单纯、天真、明静、清澈、善良都是自然的流露，以自己的痛苦融化为温柔的音符来抚慰这个世界。贝多芬：对苦难反抗的心迹很重，明晰地刻在其行为轨迹和音乐乐思中，把苦难演绎得极其充分，淋漓尽致，不是渲染、宣泄，而是重视、超拔，以他横空出世的交响乐震响着这个世界。韦伯：首次将原来只用于伴舞音乐的圆舞曲用于正式的音乐作品中，让圆舞曲独立走进了大雅之堂，把取材于本土的民间传说作为歌剧新的内容，采用本土民间音乐素材作为音乐新的元素，打破了外国歌剧殖民主义的统治，冲破了浮华的贵族趣味。舒伯特：“歌曲之王”，优美、抒情、忧郁是他旋律中最主要的特色，民间音乐成了他歌曲的枝干，对和声有极度的敏感，钢琴伴奏成了歌曲的贴身伴侣。柏辽兹：首次大张旗鼓地让具体的个人成了音乐的主角，音乐具有叙事性。李斯特：“钢琴之王”，重视诗意的创造，将钢琴变幻出管弦乐的音响。贝多芬时期的浪漫主义源自启蒙运动，注重宏大叙事；李斯特、伯利兹的浪漫主义来自文学，重视个人抒情。门德尔松：作品内容单薄，个人情感因素虚弱贫血，抒情多是情景交融式的抒情；他想在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之间找一条折中的道路，但走的是回头路；优美中有清澈和贵族气息，是衣食无忧的恬静、沙龙贵族式的典雅；首创了独立音乐会序曲。肖邦：优美之中略带一种沉思、伤感、梦幻色彩，是一种薄雾笼罩、晨曦初露的田园的美，是一种月光融融、细雨淅沥的夜色的美，风格是纯朴的；最突出的是独特的歌唱性，将钢琴演绎成歌唱的效果。舒曼：主要成就在钢琴与声乐方面，钢琴曲总是简朴而节省，绝不兜圈子、绕弯子，绝不过分装饰，优美雅致；侧重内心的感情。勃拉姆斯：室内乐独一无二的大师；把感情深深掩藏，以内省式的方式表现一个真正男人的内在的性格，哀而不伤，怨而不怒；其交响乐在古典主义中重建经典，他的乐思发展、不对称小节、切分音的运用、和声的多姿多彩都丰富了交响乐的形式。罗西尼：意大利歌剧的挖掘者；有意识地摆脱了以意大利歌剧陈腐狭隘的神话宗教题材和帝王将相的老掉牙的故事，而以历史的故事歌颂今日的爱国主义；摒弃了意大利歌剧华而不实的装饰花腔，摒弃了原来咏叹调只是为了炫技而不为情节、人物、心理刻画服务的老章程，同时保存发展了意大利歌剧的美声唱法；加强了管弦乐队的表现力度和存在价值，与剧情人物融合一起。比才：把法国追慕浮华、缺乏生命力的歌剧带到一个生机昂扬的崭新的高峰。瓦格纳：传统意大利、法国歌剧的颠覆者、革新家；打破了传统歌剧独立成段的形式，通过取消或延长终止法的手法使音乐连贯地发展；认为戏剧的关键不在于情节和演员的表演，而在于音响的效果；把歌剧演绎成了规模宏伟、音响宏伟、带有史诗性、标题性的交响乐；打破了传统的大小调体系，完全脱离了自然音阶的旋律与和声。威尔第：意大利真正浪漫主义歌剧的开始；第一时期的作品是宏伟的英雄性格，有明显意大利传统歌剧和法国大歌剧的影子；第二时期是平民化的抒情风格；第三时期是气势、心灵、思考一样宏大深邃的性格。布鲁克纳：音乐具有纯粹的宗教性，除了虔诚之外多了静谧中的沉思。马勒：外表是狂放的，骨子里是悲观的。德彪西：印象派音乐的开创者，属于幻觉派、梦幻派，比比才多一层贵族的气息和梦幻的色彩。拉威尔：骨子里是古典主义的，风格是典雅、高贵的，属于技巧派。柴可夫斯基：忧郁，感伤主义，优美缠绵、忧伤敏感、忧郁病态、委婉女性化、细腻神经质、绚烂、浓郁。斯美塔那：捷克民族歌剧的创始人，注重宏大叙事。德沃夏克：师承勃拉姆斯的古典主义的法则，又加上捷克民族浓郁的特色，其室内乐比勃拉姆斯更民间化、更情感化、更动听，专注感情与灵魂的一隅。格里格：多是对美好和善良的咏叹，创作出了属于挪威自己的民族音乐。西贝柳斯：注重宏大叙事，独特的冷峻韵味和阴郁的色彩。理查德·施特劳斯：主要贡献在交响诗和歌剧；在回归古典中寻找突破口，大胆采用多调性和无调性的技法，展示了音乐制作方式的新的可能性。勋伯格：现代音乐之父，真正彻底打破传统音乐的理念、规范、规则、制度，以无调性和十二音体系创建了崭新的音乐。

　　作者行文比较口语化，不时卖弄下优美的文笔，像抒情散文一般，这就有点矫情了。偶尔还要批判下时代与社会，甚至拔高到政治的高度，当然观点不一定对。例如，他说，任何时代在政治斗争的时候都愿意先拿艺术开刀；蒙特威尔第让歌剧和歌剧院不再独属于王公贵族，而成了民主化进程的象征；勋伯格的音乐革命在某种程度上不仅是对传统和权威的造反，同时也是一种民主化进程的加速。作者既然是作家，应该熟悉古希腊神话，但讲到《奥菲欧》时，他提到“地狱的阎王”，应该是冥王哈迪斯。两次引用杜甫的《闻官军收河南河北》都有错字。

　　之前，我对这些音乐家充满了敬畏之情，读完此书后，才发现他们也是普通人，甚至比我们还命运不济，很多人穷困潦倒、爱情经历坎坷、短命，但也正是这种窘境激发了他们的艺术天才，创造出了这么多五彩缤纷的作品。

湘雅

　　2016年2月读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罗杰疑案》，人民文学出版社。这是我读的阿婆的第三部作品，前面的铺陈太长了，节奏太慢，读起来没有酣畅淋漓的感觉。推理小说的篇幅还是控制在中篇比较合适。推理小说不好写书评，推理小说不像传统的文学作品，可以去挖掘作者的思想、时代背景、对人性的思考等，推理小说重点在于故事情节，讨论故事情节又不能剧透，那就不能说太细了。全书共二十七章，读到第二十五章时我才知道凶手是谁。这种手法可能是阿婆第一次用，感觉被她摆了一道，又没说以第一人称叙述时不能隐藏情节的，以后再有人用这个模式就真是老套了。最后三章情节急转直下，迅速结束，读完还感觉心跳加速。但也有漏洞，凶手的动机有点牵强，即使死者知道了凶手敲诈死者的情人并逼死了她，凶手也没必要杀人灭口吧？大不了就翻脸呗。敲诈勒索罪也比谋杀罪轻。凶手制造错误的死亡时间所用的录音带是怎么弄来的？波洛劝凶手私下自我了结，这与法治精神相背，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作为男人也不该一死了之。几个英国人坐在一起打麻将，这画面想想都很违和。

湘雅

　　2015年12月～2016年3月读了《古希腊悲剧喜剧全集1：埃斯库罗斯悲剧》，译林出版社。书名虽是全集，其实只收录了流传于世的7部：《乞援人》、《波斯人》、《普罗米修斯》、《七将攻忒拜》、《阿伽门农》、《奠酒人》、《报仇神》（后三部为“奥瑞斯特斯三部曲”）。全书以诗体的形式翻译，重在对话，在古希腊应该是用来唱的，情节倒是其次了。古希腊悲剧着重不在悲，而在于严肃，其结构比较简单，演出悲剧的目的不在于娱乐，而在于教育。
　　按照正统文学史的观点，《乞援人》有爱国的政治内容；《波斯人》充满爱国主义思想，把希腊人对波斯人的胜利描写成希腊自由城邦对波斯君主专制的胜利，赞颂了雅典民主制；《普罗米修斯》把主人公塑造成一个反专制、反强暴的英雄，宙斯成了专制暴君的化身；《七将攻忒拜》又是宣扬爱国思想，我反正只看到手足相残；《阿伽门农》、《奠酒人》、《报仇神》三部曲体现了父权制对母权制的斗争及胜利，我觉得最有意味的还是命运对奥瑞斯特斯的捉弄，神明要他为父报仇，杀了母亲，杀母之后又要遭到报应，怎么做都是错，幸好几个神明尤其是雅典娜站在他一边，才让故事以圆满收场。

湘雅

　　2016年3月读了张鸣的《北洋裂变：军阀与五四》，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本书主要介绍了五四运动前后的民国史。如果是考证历史，却不详细和严谨；如果是通俗读物，却不有趣。结构有点乱，行文有点啰嗦，后面有的内容是重复前面的。读完之后，只知道讲了段祺瑞得到了日本的西原借款，北京的五四运动火烧赵家楼的前因后果，各地学生抵制日货，吴佩孚利用五四运动给自己造势。唯一的洞见是，作者提出五四运动政治成果最明显的特征是，运动过后，科学与民主的旗帜高扬，自由却萎缩了。封面图片是北洋政府在太和殿前举行阅兵，纪念一战胜利。

湘雅

　　2016年3月～4月读了茅于轼的《生活中的经济学》，暨南大学出版社。
　　读大学时读过加里•贝克写的《生活中的经济学（THE ECONOMICS OF LIFE）》，同样是讲若干年前的美国的经济现象，或许是不喜欢外国人的写作风格，或许是并无高见，反正印象不深，虽然别人的评价甚高。茅于轼的《生活中的经济学（ECONOMICS IN EVERYDAY LIFE）》应该比较符合中国人的口味，讲的是20世纪80年代在美国的见闻，同时用浅显的语言讲了一些经济学原理，再版时又进行了修订和补充，以跟上时代。
　　全书的核心观点是，经济学是关于资源的最优配置的学科。好的经济政策要激励人的干劲，要奖励改善资源利用效率的人。有利于财富的创造的经济制度是能让人们有机会发挥创造财富的积极性，要保护人们创造的财富，能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穷国与富国进行贸易有助于使穷国变富，并非是富国剥削了穷国。国际贸易一般是使双方同时得益的，否则一方可以退出交易。强调粮食的自给自足不是一个聪明的决策。计划经济的失败的根本原因是价格混乱，使一切决策失去依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公益事业免费或低价收费毫无必要，福利只是一部分人无偿地为另一部分人劳动的代名词。企业国有化的结果必然是价格信号的混乱，资源配置的错乱。住房的价格极大地取决于地段，不是地价推动了房价，而是房价拉动了地价，地价与需求有关，任何一种使供应减少、需求增加的因素都会导致房价上涨。书中只提到了一处合理的经济制度，那就是我国的邮资收费标准定得较为合理。
　　书中许多观点比我们以往所学的政治经济学完全不同，而是市场经济下的经济学常识。按以往所学的，劳动是商品价值的源泉，生产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了商品的价值，价格围绕价格上下波动；书中则明确提出，商品的稀缺性决定了价格，在市场均衡时价格等于成本。劳动、资本、自然资源是产生价值的三大要素。劳动的价格是工资，资本的价格是利息，资源的价格是租金，要素的价格是使用要素的代价，而非占有要素的代价。劳动报酬并不取决于劳动的成本，而取决于它所创造出的价值。劳动报酬还取决于环境和制度，个人的收入与周围人的收入有关。有特权才有剥削，并非因为富裕。
　　本书出版后不久，美国发生了次贷危机，不知道作者会如何解释次贷危机呢？书中预测，我国人口会在2016年出现负增长，国家在2016年开放了二孩的生育，不知作者又会有怎样一番感想呢？

湘雅

　　2016年4月读了李敖的《李敖回忆录》，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本来对李敖没有特别的兴趣，但既然他这么有名气，这么牛，书库中没有收入他的书也不好，于是收了几本。读这本书之前，读过他的所谓的历史小说《北京法源寺》，不是很有兴趣。读完此书，对他的人生经历有所了解，从小随父亲到台湾，读了大学，与钱穆、殷海光、胡适有过交道，办杂志得罪了当局，两次入狱，却依然不改口诛笔伐。
　　读李敖的书，对他印象最深的是他的狂傲，他自述时堆砌的形容词可见一斑：倨傲不驯、卓尔不群、六亲不认、豪放不羁、当仁不让、守正不阿、和而不同、抗志不屈、百折不挠、勇者不惧、玩世不恭、说一不二、无人不骂、无书不读、金刚不坏、精神不死、谈吐幽默、反应快速、头脑灵活。他的自我评价是，饱蕴救世心怀，救世方法却出之于愤世骂世，这是才气与性格使然，有严肃的一面，底子却是玩世。
　　他博闻强识，读过很多书，在狱中就是靠读书度日，记得很多人的名字。他交往过的女人数不清，与胡茵梦结婚3个月就离婚了，他觉得失恋后度过的方法不在于励志自勉，而该赶紧李代桃僵，以新的情人取代旧的。他小时候倒是道学得很。他觉得女人之间的友谊真不可靠。他在台大读书时不上课，不抄笔记，不买老师的账。他不认同中医。他对国民党素无好感，说国民党嫡系精于逃难，少有烈士。台湾的中学生呆板、肤浅、缺乏常识与性灵。台湾的中学教育不适合一般少年的个性发展，教育制度、教授法、师资、课程分配等都有极严重的缺陷与流弊。那时的台湾军队中也要求把被子叠成豆腐块。
　　他对别人的评价十分犀利。钱穆太迂腐，其师吕思勉却前进得多。殷海光、胡适都喜欢以人情的原因揄扬别人的学问。徐复观是国民党文化特务。余光中是势利眼。三毛带领病态的群众走入逃避现实、风花雪月的世界，她的所谓帮助黄沙中的黑人其实是一种“秀”，其言行是白虎星式的克夫、白云乡式的逃世、白血病式的国际路线、白开水式的泛滥感情，她是伪善的。金庸也是伪善的，他所谓的信佛其实是一种“选择法”，凡对他有利的他就信，对他不利的就佯装不见，自私的成分大于一切。